慕靳寒活過來了,在所有的醫生都已經放棄並宣布死亡時間的時候,他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顧秀和希雅很高興,第一時間跟著移動病床進了加護病房。
慕靜柔也很欣喜,站著的腳步卻沒有動,知道他活下來,就夠了。過多的靠近,只會讓兩人受傷。
轉身想走,眼角余光卻掃到了長椅上那一抹孤單的身影,慕靳寒活了過來,他怎麼好像並不開心?
慕靜柔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麼多年來,他傾注于慕靳寒身上的心血,她看得出來,怎麼此刻,慕靳寒被救了回來,他卻反而更悲傷了。
長椅上的人兒終于動了,卻是拄著手杖徑自向外走,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慕靜柔呆住了,根本不敢相信面前那個身形佝僂的人竟然是一直以來傲氣逼人的慕雲慕雲恆,不過短短幾個小時,怎麼就蒼老了一顆堅硬的心?!!
許久未出聲但一直守在門外的任飛揚慢慢走近,似感嘆般低語,「自己的兒子沒事,他怎麼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明明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感慨,可他別有深意的語氣卻令人格外捉模不透,似乎他是話中有話。
慕靜柔詫異的轉頭看他,然他澄澈的眼眸,無異的面容,卻又讓她覺得似乎是自己多疑了。
「走吧,」她使勁搖頭,甩去腦子里的團團疑雲。
「嗯,」任飛揚默默看了她一眼,終是什麼也沒說。懷疑終究只是懷疑,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尤其,他並不確定當他的猜測得到證實後,帶來的究竟會是驚喜還是更大的風波。
「帶我去看看孤兒院,」走出醫院大樓,慕靜柔深深吸了口氣,每次面對慕家的人,尤其是慕雲恆,她必須要壓抑起全部的自己,因此,每次和他們見面對她來說仿佛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不得不拼盡全力。
「這麼不放心我?」任飛揚假裝生氣道。
慕靜柔笑著斜了他一眼,「可不是嘛,我就怕孤兒院沒建起來,反倒給你拆了。」
她不過也是一句玩笑話,想不到任飛揚卻突然收起了調笑的表情,「你的事,我從來都很用心。」
他少有的認真讓慕靜柔覺得不自在,她何嘗不知道始終是她欠了他,她也無數次想過要怎樣報答他,然而,卻始終沒有答案。
因為,什麼樣的報答都抵不過這樣的付出。
「我知道,」她嘆息道,「所以,你以後不要對我這麼好了,不值得。」
任飛揚回答的格外認真,「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話音落下,他也不管慕靜柔了,賭氣似的直向前沖。
「哎,你等等我,」慕靜柔無奈的笑,小跑著追了上去,「我餓了,請我吃飯。」
任飛揚終是笑了,輕賞了她一個爆栗,「走吧,任氏私房菜。」
心里的感動不是一點點,也只有在任飛揚面前,她才是真實的自己,不必壓抑,不必假裝,痛痛快快的做自己。
任飛揚的廚藝絲毫不遜色于蘇哲,這也一度讓她好生反省了一回,二十多年來,她自認燒的一手好菜,可是在先後見識了蘇哲和任飛揚的廚藝後,看著自己煮出來的那點東西,她自己都忍不住嫌棄。
「味道果然不錯,我說,任飛揚,半月不見,你廚藝見漲啊,」慕靜柔大快朵頤,嘴里含著菜甚是沒形象的叫桑著。
任飛揚面上一副嫌棄的受不了的表情,手上卻一刻不停,不停往她碗里夾著她愛吃的菜肴,「可不是嘛,你慕小姐多難伺候,不鑽研著點侍候得了你嗎?」
「切,說的跟真的一樣,還不知是為了追哪個女孩子下的功夫呢。」慕靜柔手上不停,嘴里更是不停。
「夠了哈,愛吃不吃你,話這麼多,」任飛揚作勢要收拾東西,慕靜柔哪里肯,展臂護著滿桌的菜,「玩笑,玩笑而已。」笑話,要想吃到他親手做的菜多不容易,她怎麼能放著煮熟的鴨子從嘴里飛走。
「瞧你那模樣,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任飛揚甚鄙視之,手卻早已拿起筷子,幫她夾菜了。
一桌子美味的菜大半進了慕靜柔的肚子,收拾的時候,只听她不可思議的驚呼,「呀,我的肚子是無底洞不是,怎麼能裝下這麼多。」
通常這個時候,任飛揚就會看著她圓鼓鼓的肚子,爆發出一串響亮的笑聲,下次再煮東西的時候,他就會煮更多。
在國外的五年,這樣的一幕時常發生在兩人身上,彼時,誰都不知道,這樣的無憂的青春竟只能在記憶中重溫。
此時此刻,慕靜柔硬是從他手里搶了碗筷過來刷,任飛揚則靠在牆上,專注的看著她。
時間改變了太多東西,他們是不是也回不去那段歡快的光陰了?她終將成為別人的妻子,那他呢,早已遺落的心該怎樣找回?!!
經過半個月的施工,孤兒院大樓的主體框架已經基本出來了,設計圖紙是任飛揚找了朋友仔細商量後做出來的,很恢弘氣派,不是她中意的風格,卻是陳院長喜歡的。
舊大樓的廢墟早已被清理掉,縱然滿地的建材,卻看不出一絲舊時的痕跡,仿佛以往的一切只是一場夢,然而,站在這片土地上,慕靜柔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是夢。
她在這里成長,陳院長在這里死去,蘇哲在這里受傷,一樁樁一件件清晰的就像是發生在昨天。
「陳院長在天有靈,會高興的。」任飛揚站在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仰頭望著天。
「嗯,我知道。」她只是覺得可惜,不能讓陳院長親眼看到這一天。
「陳淑美紀念孤兒院,」她突然低喃。
「什麼?」任飛揚問。
「孤兒院的新名字。」她答,突然笑了,陳院長你也喜歡這個名字,是嗎?
天空中,似乎出現了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