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地回絕雨欣後,沈哲川木然地站在原地好久,他想起了十幾年前,媽媽進入昏迷狀態整整一天,就因為沒有見到自己的一對寶貝兒女而斷不了最後一口氣。當姐弟倆從國外匆匆回來,聲嘶力竭的呼喊,終于把媽媽從死神那邊又喚了回來,她奇跡般睜開眼楮,可是,已經不能開口講話了,她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兒子,然後安詳地閉上了眼楮。
那一刻,永遠定格在了沈哲川的腦海里,此時,這萬分痛苦的場景又出現了,只不過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
突然,一個聲音在沈哲川耳邊響起︰誰說你與這個人毫不相干?你的十萬元借款曾經幫助過她闖過難關,你和她曾經有過一次見面,再見一次又何妨?你這是積德行善!可憐可憐這一對苦命的母女吧!
雨欣急切地翻動手機里的通訊錄,翻了一遍,沒有找到,再翻第二遍,還是沒有找到,見鬼,何壯,你躲到哪兒去了?這時,電話響了,沈哲川的來電。
幾個小時之後,沈哲川來到海邊小鎮,此刻,胡母已是奄奄一息。見到沈哲川,雨欣的眼淚像潮水一樣奪眶而出,他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胳膊。
病房里還有雨欣的哥哥和嫂子以及他們的舅舅舅媽,他們驚訝地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這位陌生人,俊郎的外表,考究的穿著,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富貴氣息,他是誰?
雨欣把沈哲川領到母親床前,伏在媽媽耳邊輕輕哭訴︰「媽媽,您听得見我說話嗎?您想見的人——他來了……沈先生來了……」
胡母緩緩睜開眼楮,眼神是游離的,她的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麼,雨欣和沈哲川不約而同地把手伸向了她。
「沈先生……感謝你對我們的幫助……我家欣兒……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我替她死去的爸爸謝謝你……」
胡母氣若游絲,語無倫次,拼盡最後一口氣,說完這些,再也沒有醒來,雨欣和哥哥伏在媽媽漸漸冰冷的身上傷心欲絕。
沈哲川站在一旁喉嚨發緊,異常難受,如果沒有同樣的經歷,也許不會有這樣深切的體會。
過了很久,沈哲川把雨欣輕輕地攙扶起來,聲嘶力竭的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把她輕輕攬入懷里,靠在他寬厚而溫暖的胸堂,雨欣哭得肝腸寸斷。
最初的悲痛過後,雨欣的心情慢慢鎮靜下來,她只能鎮靜,家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沈哲川在這里幫不上什麼忙,他準備返回省城。
雨欣感謝地望著沈哲川,剛想開口,他把食指豎在嘴巴前,做了一個收聲的手勢,然後從車里取出一個信封,塞到她的手里,里面是一萬元現金,這是他剛從銀行里取出來的。
「謝謝你!不用了,我有……」雨欣連忙推辭。
沈哲川輕輕地搖頭,默默不語,固執地把信封塞在雨欣的手中。
處理完媽媽的後事,雨欣就返回省城上班了,繼續請假就得扣工資了。母親走了,生活還將繼續,媽媽患病欠下的債務還要她一分一分去還,她必須繼續努力地工作。
回到省城,雨欣覺得最應該見的人就是恩人沈哲川,她想當面謝他,給他磕個頭,是他成全了母親的遺願,他沒有這個義務的。還有,她要歸還臨走時他送給她的那一萬元錢,她沒有理由接收。
來到景秀華庭,沈哲川還沒有回家,雨欣首先把房間的衛生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八點多鐘,沈哲川依然沒有回來,雨欣感覺到肚子餓了,從櫥櫃找出一袋餅干,就著白開水吃了幾片。
沈哲川回到家時,電視機開著,燈亮著,雨欣卻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這段時間太累了,心力交瘁,沒吃一頓好飯,沒睡一個好覺,單薄的身子顯得更加消瘦。
他沒有叫她,她也沒有醒來,沈哲川就這樣站在雨欣的面前,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小東西,她和他一樣,世界上最疼愛他們的那個人去了。所不同的是,他還有父親,而她卻誰都沒有。
雨欣醒了,赫然發現沈哲川就站在她的面前,見到他,就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雨欣的眼淚奪眶而出,「撲」的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沈哲川嚇到了,後退一步。
「你這是怎麼了,雨欣?快起來!」
「謝謝你……謝謝你……」
「快起來!快起來!」
沈哲川用手指頭輕輕地了扯了扯雨欣的衣袖,她站了起來,從包里取出信封,交給沈哲川,沈哲川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信封。
「謝謝你,我的錢夠用。你能在我媽媽臨走前,讓她看你一眼,她已經了無牽掛了,這一輩子,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好!」
「不要這樣。」沈哲川把信封往外推,「處理你媽媽的喪事一定要用錢,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如果你實在不想收,就當我一共借給你十一萬,怎麼樣?」
推辭幾個回合之後,雨欣接受了那一萬元,那哪是一萬塊錢,分明是一顆滾燙的心啊!雨欣痴痴地望著眼前的這一位公子,她要報答他!除了身體,一無所有。
沈哲川被她的眼神灼傷,連忙轉身看向別處,雨欣突然抱住他,把頭深深地埋在男人的胸前,她好需要這樣的溫暖!從未有過的踏實。沈哲川先是一愣,緊接著把女孩兒緊緊摟在懷里,面頰輕輕摩挲著女孩兒秀麗的頭發,清香無比,雨欣閉上眼楮,靜靜地期待著男人的下一步。
沈哲川的手輕輕撫模著雨欣那光潔滑女敕的脖頸,在觸模的一瞬間,她微微縮了一下,沈哲川也隨之一怔,他雙手輕輕捧起雨欣的臉,兩個人從未挨得如此之近,幾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沈哲川溫熱的氣息散到雨欣的臉上,這一刻,她感覺到了什麼是幸福!可是眼淚卻禁不住從緊閉的眼眶里靜靜地流了出來,沈哲川的心一陣顫抖,他猛然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