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垂死的人一樣,風司峻無力的躺在了床上,就這種玩法,他遲早會被他們給玩死的。
「你沒事吧?」
看著他,樂曉婉的眸子里劃過一絲擔憂,剛剛他的臉色都是煞白的。
「我現在說沒事,你會信嗎?」
說著,風司峻猛的將她拉了過來。
一時不妨,樂曉婉就這樣重重的跌在了床上,鮮紅的玫瑰花瓣鋪滿了一床,側頭看向他,她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很輕很淡的笑,「笑笑愛鬧了點。」
「是啊」頭靠在她的懷里,風司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累哦,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路上都像在趕命似的,闖了多少個紅綠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十分鐘?不如拿把刀殺了他算了。
「對不起」
樂曉婉喃喃的說道,手指輕柔的梳理著他濃密的發,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聲就這樣瑾出唇間,眼前的這一切就好像是夢一樣,而她並不願意深究,深怕這只是一場幻覺。
「陪我睡一會」說完,風司峻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他離開的時候已是凌晨時分,本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可只要一閉上眼楮,眼前浮現的就全都是她的影子,心里好像是貓抓一樣,就這樣熬到天亮,卻沒想到竟然被瑾給耍了。
看著那深陷下去的眼圈,樂曉婉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咽了下去。
不一會,身邊便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看著那張沉睡的臉,樂曉婉愣住了,手指不受控制的一一撫上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臉,最後定格在了他的唇上。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慢慢的滋生,是這個男人一手喚醒了她對愛情的渴望,即使在見慣了他那麼多荒唐之後,她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只是……他們真的會像童話里那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嗎?
想起木蘿,想起木婉,她的眉不由得蹙了起來,她不是那種認為只要擁有了愛情就可以擁有一切的女人,或許是她活的太現實吧,總覺得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這一刻,這個男人還能對你海誓山盟,可下一刻呢?他卻已經不知道躺在了哪個女人的懷里?
很悲觀,卻也很實際。
在暖洋洋的秋陽下,在這樣漫無邊際的思緒蔓延中,樂曉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放在他胸前的手,十指交握,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又一次走進美麗的夢境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
「峻,你的電話。」
她輕輕的推著他,可風司峻只是嘟噥了一聲,隨後又轉過身睡去了。
睜開惺忪的睡眼,樂曉婉手不停的模著放在桌上的手機,卻在拿起來看到上面跳躍的名字時,愣在了那里。
木蘿。
「峻,電話。」
用力的推了一下,樂曉婉將手機塞進了他的懷里。
一把抓過手機,風司峻的眼楮仍是緊緊的閉著,「喂,誰啊?」
「峻,是我,木蘿。」
話筒那端,傳來了木蘿低低的聲音。
木蘿?
渾身一激靈,風司峻驀地睜開了眼楮,環顧四周,已看不見樂曉婉的影子了,使勁的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他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有事嗎?」
坐直身子,他的聲音也漸漸的冷卻下來。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現在可以見你嗎?」
那端,木蘿的聲音帶著一種酒醉後的醺然。
「你喝酒了?」
風司峻淡淡的問了一句,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一點點,就喝了一點點。」話音剛落,那端突然傳來了一道巨響聲。
「木蘿」
風司峻大聲的喊了一聲,可那端一點聲音都沒有。
「木蘿,你听見了沒有?說話啊,木蘿……」
他一疊聲的叫喊聲,可是那端仍是一片死寂。
撫著額頭,風司峻將手機扔出了很遠很遠,在房間里不停地走過來走過去……
最後抓起桌子上的鑰匙沖了出去。
當門「 啷」一聲關上的時候,樂曉婉從浴室里走了出來,看著摔落在牆邊早已碎成好幾塊的手機,臉上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
緩緩的走到窗前,在十五樓的高度靜靜的看著銀白色的保時捷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向遠處疾馳而去。
明明金黃的太陽在這一刻突然像是耗盡了所有的氣力一樣,瞬間變得蒼白,照在人的身上也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順著牆壁,樂曉婉的身子慢慢的滑坐到了地板上,看著那張大床,她突然笑了。
昨晚,在那張床上,他說,要自己牢牢的抓住他,可是今天,他就沖向了另外一個女人那里,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唯一留下的,不過就是一支支離破碎的手機。
握著那一堆的殘骸,溫暖一點點的從那雙眸子里褪去,再站起身的時候,里面又恢復了慣常的冷然。
原來,在這個世上,唯一不會騙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甫一踏進門,風司峻便聞到了一種濃濃的血腥味,看著這個房間,這里他並不陌生,因為關于他和木蘿很多美好的回憶都是留在這里的,只是他塵封了那段記憶。
浴室里,那鮮紅的血已染紅了滿缸的水……
看著那張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臉,風司峻艱難的閉上了眼楮,撿起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喃喃的問道,身子就這樣軟軟的滑坐在了潮濕的地板上。
視線所及處,血仍是從那雪白的手腕上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滴在了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暈染成一朵朵詭異的花朵。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是你先放手的,所以我放開了你的手,只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不放過我?」
凝視著她,風司峻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復雜難辨的神情,伸到半空中的手就這樣硬生生的定住了。
當救護車呼嘯著離去的時候,他仍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片刻過後,他猛地跳了起來。
搶救室的燈遲遲的沒有熄滅,靠在牆上,眼楮茫然的看著遠方,只剩下了空洞。
心,微微的痛著……
木蘿,他曾經以為會愛一輩子,現在卻不再有愛的女人,如今就躺在里面。
一道門之隔,生死未卜,可是此刻,腦海里空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想了,也好像什麼都沒想,就那樣靠在牆上,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看見他,裴明哲瘋了一樣的撲了過來,眸子紅紅的,用力的撕扯著他的衣服,嘴里狂亂的喊著。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不懂,真的不懂。
任由他撕扯,風司峻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感覺整個人都好累,就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樣,心里空落落的。
「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說話啊。」
揪著他的領口,裴明哲的聲音近似癲狂。
最終他也只是無力的松開了手,靠在牆上,一滴晶瑩的液體就這樣順著腮際滑落。
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在這種漫無邊際的等待中,急救室的門終于被拉開了。
「醫生,醫生,怎麼樣了?啊?怎麼樣了?」
裴明哲瘋了一樣的撲了過去,握著醫生的手,緊緊的、用力的握著。
「已月兌離生命危險了,慢慢調養吧。」
說完,留下一道無聲的嘆息後,醫生搖著頭走了。
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怎可這樣輕賤生命?現在的年輕人,他是真的不懂了。
不一會的功夫,木蘿被從搶救室里推了出來,依然是那張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臉,碩大的針管插進她的身體里,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漿順著針管滴進了她的身體,維持著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木蘿」
裴明哲小聲的喚著,生怕嚇到了她一般,那股小心翼翼的神情讓風司峻微微的側過了頭。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走廊盡頭,拖著沉重的步子,風司峻一步一步的向醫院外走去。
外面,陽光依舊燦爛的耀眼,可是他卻像置身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樣,再也感覺不到陽光一絲一毫的溫暖,踉踉蹌蹌的走著,耳邊是嘈雜的聲音,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車子,風司峻突然笑了。
飯店的房間里,樂曉婉一直保持著最初的那個姿勢,倚靠在牆邊,雙手環胸,身體蜷縮成一團,頭埋在兩膝之間,肩頭一聳一聳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久到足以再世為人,她終于站了起來。
擦去眼角的淚,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已飄起了毛毛細雨,在這樣蕭瑟的秋日里,給人帶來一種徹骨的寒冷,打了一輛車,徑自來到郊外的墓地里。
在一座冰冷的石碑前跪下來,兩行淚就這樣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媽,我來看你來了,過的還好嗎?我很好,您有外孫女了,是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改天我帶她來看您,您一定會喜歡的。」
她喃喃的說著,臉上的淚始終都沒有斷過。
「是我做錯了吧?應該是這樣的,您說過,這輩子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話,可我卻還一信再信,我是真的想給他機會,也給我機會的,媽,一個人太孤單了,看著別人笑的時候,我總覺得那笑離我很遙遠,遙遠的我用盡全身力氣都觸模不到。」
手撫著石碑上那張神采飛揚的臉,樂曉婉淡淡的笑了。
「您說過不喜歡看我哭的樣子,我答應您,這是我最後一次哭,最後一次為一個男人傷心難過,媽,您在天上會看著我的吧,看著我怎麼過完我的下半生。」
夜色已漸漸的籠罩在了大地上,又是一個夜晚即將來臨。
最後看了一眼,樂曉婉轉身毅然決然的走開了。
「曉婉,開門啊,曉婉,開門,求你了,開門……」
在飯店的房門口,風司峻喃喃的說道,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門,整個人像是虛月兌了似的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遠遠的看著這一幕,樂曉婉的心登時如刀攪般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