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司峻狂亂的說道,如果不是她,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放手就放手吧,為什麼又要回來找他?
想起樂曉婉那疏離的目光,那僵硬的身體,本來以為唾手可得的幸福因為她又一次離自己遠去了,與其再承受那種噬心的痛,還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看著他,木蘿突然間愣住了,這樣的峻,這樣的一點都不再顧及後果的峻是她從未見過的,她見到過峻對她體貼備至的樣子,也見過他對自己冷漠疏離的樣子,可是像這樣的峻,她從未見過。
絕望、冷漠,仿佛不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眸子中只剩下那種蝕骨的恨意。
是的,他恨她,恨到咬牙切齒,恨到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你真的就那麼恨我?」
木蘿幽幽的說道,她不相信那麼深的愛就這樣煙消雲散了,明明他說過愛她的,不是嗎?
「木蘿,我不想再見到你,哪怕只是一眼都不想,我累了,真的累了,放我一條生路吧,行嗎?」
風司峻輕輕的說道,對于木蘿,他的心中始終殘存著一種很復雜的情緒,也或許就是這種捉模不定的情緒一再的將曉婉越推越遠。
「放你一條生路?」
木蘿冷冷的笑了,「然後呢?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和那個賤女人雙宿雙飛嗎?峻,我告訴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你想怎樣?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為你做到。」
風司峻的眸子里充滿了絕望,如果他的心夠狠,他應該一走了之的,她的死活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我們結婚吧,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做你的新娘。」
木蘿喃喃的說道,等了他那麼多年,看著他為別的女人傷心難過,喝酒買醉,難道他就不明白自己的心也是會痛的嗎?明明他的愛只是屬于她一個人的,憑什麼那個賤女人還要來分享他的愛?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那好,我告訴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深吸一口氣,風司峻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凜然,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木蘿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她想要的也恰恰是自己最不能給她的。
「是嗎?」
木蘿也笑了,笑的決絕,「你確定嗎?」
「非常確定」
看著她,風司峻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成全你。」
說話間,木蘿猛地拽下了針管,連同點滴瓶一同推倒在地上。
「木蘿」
風司峻大聲的吼了一句,看著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楮的時候,里面有著一抹如枯井般波瀾不驚的東西,「你隨便吧,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只是從今往後,你別想我再來看你一眼。」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了出去,連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他為什麼要替她珍惜?既然她不想活,那就死吧。‘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身影,木蘿的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一滴、兩滴、三滴……
「這就是你想要的吧?你明知道他的心里已經沒有你了。」
不知何時,裴明哲已站在了她的面前,那雙眸子里滿是悲憫的目光。
「你也是來看笑話的是不是?我是一個很可笑的女人,對吧?」
使勁的擦干臉上的淚,木蘿冷冷的笑了,「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又想干什麼?放手吧,何必再自取其辱?」
看著她,裴明哲喃喃的說道,「跟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微微的搖了搖頭,木蘿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一個人的心如果都沒有了自由,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是不自由的。」
「然後呢?」
裴明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你還要繼續留在這里嗎?」
「對,我會繼續留在這里,睜大眼楮看著他們的結局,我倒要好好看看,他們能有多幸福。」
唇角微微上揚,木蘿笑了,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樂曉婉,她不應該,也不配和峻在一起。
看著她,裴明哲突然覺得她很可怕,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從腳底慢慢的向全身蔓延開來。
「你走吧,我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費心,如果你真的希望我過得好,就讓樂曉婉那個女人永永遠遠的從我的眼前消失吧,如果你做不到,那麼你從我的眼前消失吧。」
「呵呵~~~」裴明哲突然笑了,「木蘿,我對于你來說,存在的意義就是這樣嗎?」
「要不然你以為呢?我找不到別的意義,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訴我。」
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木蘿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我明白了,這一次終于明白了,木蘿,你夠狠,真的夠狠……」
看著她,一邊說著,裴明哲不停的後退著,直到身子抵住牆壁,他才猛地轉過身,然後逃也似的走開了。
在他身後,木蘿嘴角的笑更加冷魅——
瘋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樂笑笑已經睡著了,趴在南宮瑾的肩頭像極了一只溫順的小貓咪。
拉開門的那一剎那,樂曉婉使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楮,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
「陪了笑笑一天累壞了吧?」
將笑笑接過來放在床上,倒了一杯散發著濃郁香味的茶端到他的面前,樂曉婉輕聲說道,眼楮躲閃著不敢去看他的眼楮。
「不會,笑笑很可愛。」
嘴角微翹,南宮瑾露出了一臉滿足的笑,這一天逛下來,听到的全是人們的贊美聲,雖然笑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他一樣高興。
「這孩子就是愛鬧了一點」自己女兒什麼樣,她最清楚了。
淺淺的啜了一口茶,南宮瑾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她,不經意的看到了她紅腫的眼楮。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笑容瞬間從他的臉上斂去,環顧四周,才發現少了風司峻的影子。
「沒……沒事,只是沙子不小心迷了眼。」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樂曉婉側身坐在了他的身旁。
「曉婉」
南宮瑾拉長了音調問她,掰正她的肩膀,強迫她看向自己,「我以為我們可以彼此分擔對方的痛苦的。」
「瑾,真的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而已。」
長出一口氣,樂曉婉靜靜的看著他,這樣完美的男人,自己憑什麼能得到他全心的對待呢?
「真的?峻呢?他去哪里了?」臉上帶著一絲狐疑,南宮瑾緩緩的松開了手。
「他有事,我讓他先回去了。」攏了攏自己的發,樂曉婉緩緩的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要不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可以再喝一杯茶嗎?」
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南宮瑾覺得自己的頭大了,剛剛洛晴柔竟然給他打電話讓他幫忙帶晚餐,接到那個電話,如果不是笑笑在場,他一定馬上回去將她丟出來。
「當然可以」微微的笑了笑,樂曉婉起身又為他蓄滿了一杯水。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里一點聲響都沒有,彼此對坐著,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南宮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南宮瑾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將手機丟在一旁,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怎麼不接電話?」看著他,樂曉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狐疑,「還是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不用」
南宮瑾結結巴巴的說道,一把拽住她的手,隨後又像是觸電般縮了回來,「是無關重要的人。」
「是嗎?」樂曉婉喃喃的應了一句,垂下頭,輕輕的晃動著杯中碧綠色的茶水。
鈴音在短暫的停頓後,又不依不饒的響了起來,如此三番五次,樂曉婉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看了她一眼,南宮瑾終于忍不住摁下了通話鍵。
「你到底想干嘛?我警告你,要是再這樣打個不停,我不保證我能做出什麼?」壓低聲音,南宮瑾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餓了」那端傳來一道少氣無力的聲音。
「餓了你不會自己去吃飯嗎?難道你是白痴嗎?」
深吸一口氣,南宮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听到她的聲音,自己就忍不住發飆了。
「我不會做飯,還有我身上沒錢了。」那端的聲音听起來很委屈,隱隱的竟然有啜泣聲傳來。
「餓死活該,你不是說好一早就走的嗎?為什麼直到現在還在那里?在我回去之前,你最好自動消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南宮瑾掛斷了電話。
端起杯子,將剩下的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要是你還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事的,真的。」轉過身,看著他,樂曉婉輕輕的笑了。
「我沒事」
南宮瑾甕聲甕氣的說道,不過整個人看起來卻是心神不寧的,總會在不自覺的時候走神,然後和樂曉婉的目光對接時,又慌亂的避開了。
「去吧,這麼晚了也該休息了。」拉起他,拿起他的外套,樂曉婉將他推到了門口,「晚安,做個好夢。」
「我……」南宮瑾還是有一絲猶疑,看著她,像是有許多話要說,可最後也只是這麼看著她,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我都知道,放心好了,有什麼事的話,我會第一個給你打電話的,別忘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樂曉婉又笑了,不過眼角卻分明帶著一絲苦澀。
這樣的瑾總是莫名的讓人心疼!
看著她,千言萬語也只化成了深深的一瞥。
「那我先走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你知道的,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只要你有需要,我會馬上出現在你面前的。」
「我知道,路上小心。」
樂曉婉柔柔的笑了,將外套遞到他手里,然後靜靜的凝視著他,嘴角始終保持著那抹淡淡的笑。
「曉婉」看著她,南宮瑾輕輕的喚了一聲。
「什麼?」樂曉婉應了一聲,靠在門上,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瑾也會有覺得為難的事情嗎?
「你不會再突然間消失不見吧。」他不確定的問道,只是不想再一次承受那種蝕骨的相思。
「不會,再也不會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