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一晚後,落子陌和墨香就啟程往北邊去了。
她發現,越到北邊,空氣里窒息的成分也就越大。每一處好像都彌漫了硝煙,逼得她喘不過氣。
好幾次她都忍不住胃里的翻騰,狂吐起來。墨香說那是妊娠反應激烈的結果,可落子陌自己知道,不是妊娠,而是體內的東西在一點點消失。
從出宮到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但是她卻始終不穿薄衫,每次都把衣袖拉到手虎口的地方,夜里,她撫著自己的手臂,淚一點點地掉落。
「娘娘,前面好多人。」墨香話音剛落,馬車就停了下來。
落子陌傾耳听去,有許多人混合說話的聲音,還有少許的刀劍聲,可隱約她听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听車夫說過了這個城門就離兩國駐站的地方,只有三里的距離了。
「墨香,扶我下去。」耳邊熟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落子陌忍不住了。
墨香心里雖然有疑問,可還是听她的吩咐,慢慢地把她扶下馬車,她站在馬車邊,溫柔喚道,
「軒轅逸。」
遠處站在中間的男人听見,轉頭,正看見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可是好久不見,她竟然瘦成了只有骨頭的模樣。
落子陌感覺有人走來,她將嘴上的笑扯的更開了,「你怎麼在這里?」
南陵和胤天打仗,所有人都看著北寒的態度,因為從某種角度說,只要北寒決定與哪國聯盟,那麼第三國注定是要輸的的。
只是唇亡齒寒的道理,幸好軒轅逸深諳,不然局勢會更亂。
不想看著流慕白輸,因為她欠了很多,終于是還不清的。
更不想宮七寂輸,畢竟愛著,再深的傷害也可以讓時間慢慢撫平心里的創傷。
「來看看你!」軒轅逸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個孩子,說話輕快,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王者風範。
旁邊有家簡易的茶寮,他們兩個坐了進去,打算聊一會兒,其余人也站在外面等著。
落子陌沒有讓墨香跟在身邊,而是由軒轅逸坐了下來。有些事那丫頭不知道反而更好。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里?」落子陌奇怪,她的行程一直都很保密。
「流慕白被抓的消息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我還不了解你,以你的脾氣肯定要來啊!」說著,他給落子陌倒了杯茶,然後遞到她手邊,以免她踫翻。
他本來在北寒過得日子多逍遙啊,南陵和胤天打仗,根本就跟他沒有半毛線的關系。
可一听說流慕白被抓,他就不淡定了,不是因為怕胤天打完南陵來打北寒,而是心里莫名的擔心這個女人。
她雖然不是潯陽,可相處下來卻比潯陽還要倔強,別人說什麼都不听,一旦做決定沒人能動搖。
她對流慕白的感情他不明白,可心里一直不安,于是就來了。
等了兩天,終于等到了,他的估計還是不錯的。
「軒轅逸,你覺得這個消息可靠麼?」既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可她還是懷疑消息的可靠性。
但是關心則亂,她都已經到今天的地步了,沒有退步了啊。
軒轅逸想了想,無比認真道,「我覺得是宮七寂騙你的。」
同樣的可能,落子陌心里盤旋了千萬遍,可軒轅逸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笑了。
不為宮七寂這麼做的用途,只為軒轅逸這種爽朗的個性。
他見落子陌嘴角一晃而過的笑容,立馬又說道,「別看宮七寂那人,無恥起來可是比任何人都無恥。」
就比如說那次在懸崖下面,他劃著船過去竟然把流慕白一個人丟那,臉上還是一副臭屁吃醋的模樣,想在想起來,軒轅逸都覺得惹誰千萬別惹宮七寂那廝,不然肯定會死的很慘。
「你現在看見我啦,我沒事,你快回北寒去吧。」落子陌斂了臉上的笑,喝了口手里的茶。
「干嘛回去啊,我陪你去唄!!」軒轅逸不依。
落子陌立馬露出一副不願意的模樣,「你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形勢,你去了只會添亂。」
他一個北寒王,好好的王宮不待,居然跑到前線來了。要是宮七寂見了他問他,你到底站哪邊。
估計他長多少只嘴都說不清,一說準是錯的,弄不好還要鬧起更大的紛爭。
這場角逐,由她挑起,就該由她來終結。七色的龍珠的下落她大概已經知道了,只是還需要確認一下。
落子陌阻止軒轅逸再說下去,她轉移話題,「問你件事,七色龍珠除了幫助統一神州大地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功效沒有。」
會不會就是續骨丸?
也許它的功效遠不止續骨那樣,還有很多她猜不到的。
軒轅逸覺得她問這個問題極其奇怪,別說他自己都沒見過了,就算見過,有什麼功效,他又不關心,他又不想統一神州大地。
「你問這個干嗎?」但是他還是決定吊吊她的胃口。
雖然剛才她下馬車,站在馬車旁的時候在笑,可他卻看不出她高興的模樣,正好趁這個機會逗逗她。
「自然是有用,快說。」听軒轅
逸這麼問,落子陌來了興趣。
「你先說為什麼問?」
「只是想知道當日黑衣人為什麼要找你要續骨丸?難道七色龍珠真的有續骨的作用?」落子陌隱瞞自己中蠱的事。
她不想再讓別人來為自己擔心了,因為沒有希望,所以不想失望。
軒轅逸見她滿臉緊張,覺得再逗下去,肯定會讓她更緊張,于是放松了姿態,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可是一個人應該很清楚。」
「誰?」
「流慕白。」他答。
落子陌听見的時候,心漏了一拍,是他。
如果他清楚,如果七色龍珠真有吶個功效,那他為什麼早不說?反而要等自己問了他才艱難的開口?
裝的麼?
不可能,她的大哥她信,不會再起半點懷疑了。
「好啦,我們快進城吧!」軒轅逸趁她猶豫的時候,拉起她的手,就要往馬車那里走。
「不是不讓你跟麼?」落子陌無奈,可誰讓她就是個瞎子,還不會一點武功,除了只會嘴巴說說,別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軒轅逸不說話表示反抗,他扶她上了馬車,自己也毫不客氣地跳上來。墨香原來想阻止,可落子陌卻說隨他去。
她現在把他趕下車,軒轅逸也還是會跟在後面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馬車走的很快,不久就到了城里的一家客棧,落子陌下車的死後聞見空氣里到處彌漫的血腥味,她又吐了。
軒轅逸跟在她後面,不斷拍著她的肩,然後遞給她手絹。
「你懷孕了還出來干什麼!」他不驚責怪,話里卻沒有了孩子氣,都是疼愛。
其實他早就把面前的女人當做是另一個潯陽來疼愛了,雖然她不是自己愛的潯陽,可有些地方卻是極其相似,特別是性子,那麼單純那麼倔強,那麼怕傷害。
落子陌拿著手絹擦了嘴角,然後拿空洞的眼瞪了他一眼,扶起墨香的手就走近客棧去了。
晚飯她只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早早就回了房。
軒轅逸看著她的身影,暗自感嘆。
墨香從主子房里出來,卻看見軒轅逸在外面站著,想進去卻又提不起腳。他見了自己,轉身就準備離開。
「北寒陛下,請留步。」
軒轅逸听後面的聲音,頓住腳。
「奴婢有些話想和您說,不知可否介意不說話?」墨香走到他身邊,禮貌道。
後來兩人到了拐角。
墨香一下就跪在地上,軒轅逸沒想到她會這樣,急忙去扶她,可墨香就是不起來,「起來說話!」
「陛下,請听奴婢把話說完。」墨香哭了。
「娘娘這些日子來不知道怎麼了,郁郁寡歡,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奴婢看在心里疼在心里,卻也不知道怎麼做。」
「而且奴婢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娘娘的手腕有許多潰爛的跡象,雖然不嚴重,但卻是看的心疼。」她剛才服侍娘娘睡下的時候,不經意看見了。
驚得自己差點叫出聲來,幸好她忍住了。
軒轅逸听到潰爛兩個詞,神經更是高度的緊張了。
怎麼回事!!!
他大步去落子陌的房間,剛一推門卻發現門已經被人從里面反鎖住了。他不敢太用力,怕驚了里面的人。
落子陌卻是睜著眼,躺在床上,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