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景汐睡得很不好,輾轉反側,腦中思緒萬千,好不容易睡著了,總迷迷糊糊做夢,夢里月色皎潔,碧水連天芙蓉灼灼,鮮妍明媚的少女和陽光開朗的少年立于翠湖邊上,相視一笑,雙雙點足輕飛,身影越過湖心朝對岸掠去,少女銀鈴般的聲音化在夜風里︰「誰贏了,那只笛子便歸誰!」
醒來,日影沉沉,景汐撐著起身,手臂卻乏力得厲害,使不上勁,不由苦笑。守在外間的青霜青羽听得動靜,青羽首先掀簾走進來,「公主,你醒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
「巳時三刻。」青霜扶起公主,見她臉色十分不好,一面找來一粒藥丸給公主服下,一面忍不住皺眉道︰「閣主吩咐過應少思慮,多靜心,這段日子為著大婚,公主勞累過度,身體更是孱弱,更不當憂思多慮……」
是藥三分苦,這特制的藥丸更是非同尋常的苦,景汐一張臉幾乎都變了形,等不及藥味淡去,只皺眉打斷青霜︰「這麼晚了,怎麼不叫醒我?」
「是王爺吩咐的。」青羽笑嘻嘻插言︰「王爺說公主初來乍到,定然十分不適應,今晨不必拘禮,就算起晚了,也沒甚要緊的。」
「今日要認識闔府眾人,只怕眾人已等許久了。」景汐揉了揉眉心。
「知道今日事情多,昨夜還憂思傷神,當自己身體是鐵打的呢。」青霜看著公主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面容,心里一痛,難得板起臉。
「我知道錯了。」景汐可憐兮兮道︰「霜兒,今天是我當王妃的第一天,我不想第一天就挨訓。」
「就是,眾人都等急了,姐姐就別再說了。」青羽最見不到公主的可憐樣,出言幫腔道。
「你呀!就只知道順著她。」話是這樣說,青霜語氣軟下來,只朝青羽道︰「如今公主是王妃了,從今兒起也該改口了。」
「知道了!」青羽笑得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朝外間靜候的侍女道︰「都進來伺候王妃梳洗吧。」
景汐最後在碧荷苑正廳會見了王府眾人,原本預定是在渝王府專門議事的英武殿,後來久等不至,鳳清渝有公務要辦,便讓側妃領著眾人直接到王妃住的碧荷苑拜見,並交接府中要務。旁人到無所謂,唯有側妃柳若蘭的貼身侍女穗香面露不忿,悄聲道︰「為人新婦,竟然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我們等也就罷了,竟然讓王爺陪著等她,這般不懂禮數,王爺還破規矩讓眾人去拜見她,這也太抬舉了,一點也不像平常王爺的作風。」
「她初初入府,許是還沒適應過來,王爺這般,也是憐惜她遠離故土完全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柳若蘭溫言帶笑,只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若是真的還沒適應倒也罷了,怕只怕她仗著是聖上賜婚故意拿架子,目的是立個下馬威。」穗香撇嘴道︰「想當初主子嫁入王府還不是完全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可是主子卻是恪守禮制,哪里有半點她如今的輕狂樣兒?」
「夠了香兒。」柳若蘭臉上笑意不減,語氣帶了一絲澀意,「我是什麼身份,王妃是什麼身份,哪兒能相提並論?」
「身份怎麼了?奴婢听說她原在安國的時候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公主。」穗香憤憤道︰「奴婢只是為主子不值,主子入府以來操持王府,體恤下人,把王府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她卻來撿現成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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