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瘋了。」滿地雜亂中,柳若蘭平素一張姣好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掩不住滿眼怨恨,「王爺說你與我不同,那麼,我便想看看,你與我究竟有何不同?如若他知道你把他最心愛的東西都毀了,他會如何?」
「明明是你砸的。」景汐聲音平靜如同死水。
「但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柳若蘭忽然嫣然一笑,那笑未及眼底便轉為怨毒之色,一腳踩上地上的牌位,「哦,對了,還有她。」
景汐瞳孔微縮。
「你知道她是誰嗎?」如血殘陽里,柳若蘭的笑詭秘駭人,「她是王爺最心愛的女人,只可惜她死了,她死了,卻陰魂不散住到了王爺心里,再也沒有人能把她趕走,我不能,你也不能。」她眸光幾近癲狂,腳下用力踩著牌位,踩著地上的一切物件,像是把滿心不甘和怨毒都發泄出來。
「滾開——」景汐聲音切冰斷玉,用力推開柳若蘭,柳若蘭被那冰寒的眸光一掃,霎時有種墜入冰窟的錯覺,一愣之下被推得撞到竹桌上。
屋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柳若蘭嘴角浮現一抹惡毒笑意,身形一轉,快速從屋子的側門溜走了。
夕陽一點一點的墜下去,天邊唯留下一抹殘紅,斜斜灑落下來,整個世界都被染成紅色微光。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像隔了玻璃罩子,景汐感覺不到,只蹲去撿地上的東西,彈弓、畫作、抄書……那樣多,滿懷都抱不完,腦中明艷的少女和清俊的少年容顏不停轉換,每一件都藏著一段清澈明媚的時光。
「你在做什麼?」光線一黯,有不可置信的聲音穿透玻璃罩子刺入耳膜,刺入心底,讓人心里一顫。
景汐去拾牌位的手頓住。
「安景汐,本王問你,你在做什麼?」鳳清渝看清屋中的景象,臉上的不可置信在夕陽的暗影里一點點消泯,化成寒意,刺骨的寒,聲音如冰劍,刺得人心里唯有冰寒。
景汐像是被凍住一樣,過了許久,才愣愣轉過頭來,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唯余了淡淡的霞光,混合著四起的暮色,隱隱透著某種幽謐,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而他逆光而立,一雙眼楮幽暗如濃墨,眼底深處卻又飄搖著亮如鬼火的光,那光仿佛隨時會鋪天卷地而出,把周遭的一切都焚燒成灰燼。
這是仇恨的力量呵……能夠讓人毀滅神智換了性情,心中唯有毀滅,那般坦蕩磊落如清風明月般的他,因著早已死去的‘她’,此刻卻變成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般,全身盡是冰寒毀滅。
可是‘她’早已經死了,關于‘她’的執念和過往也該灰飛煙滅了,被執念禁錮的人,也早該解月兌了。
是啊,陰魂不散,柳若蘭說得對,‘她’陰魂不散,這些與‘她’有關的東西,早該灰飛煙滅。唇角動了動,有笑意一點點彌漫開來,景汐手一松,滿懷的物件滾落一地,她在幽謐的微光里笑起來,聲音帶著笑︰「這些不該存在東西,早就應該被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