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遠處,鐘塔傳來兩聲悠揚清脆的鐘聲,卜月光終于有了動靜,她抬起頭——
她的臉竟然不是方才那張了——
這是一張異常精致秀雅的鵝蛋臉,彎彎柳眉,紅瞳似血,靈巧瑤鼻,菱唇不點而朱。如此巧奪天工的五官按照完美比例搭配,她簡直化身成了誤墜凡塵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美中不足的是象征心靈窗口的美麗瞳眸沒焦距,缺失了一份靈氣。
「咻~」南門裔吹了個口哨,撞撞身旁的好友,「沒想到卜月光長的如此水靈,你賺翻了。」後者對準他肚子就是一拳,沉聲警告︰「閉上你的狗眼——閻叔,非禮勿視的道理,我想無須晚輩我教你吧!?」卜月光的真實面目,他早看過,可每次看,心律都會失序︰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很想把她藏起來,專屬他一個人。
數股狂風猝然大作,以花園為中心襲掃而來。樹木嘩啦啦劇烈搖晃軀體似欲逃離,奈何怎麼也掙不月兌大地鉗制。紗質睡衣窸窸窣窣,短發迅速長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自行染變紅色,和瞳仁一樣近乎鮮血的紅,松松散散向四面八方飄散開來。
強風來去匆匆,樹木很快恢復平靜。然而,綢緞般柔滑的長長紅發仍飄散空中,無風自飄。
啪!啪!啪……路燈逐一熄滅,原本星羅棋布燦爛不行的夜空不知自何處飄來朵朵濃雲,阻截來自天上的光,瞬時,黑暗吞噬了世界萬物,黑咕隆咚,陰冷如寒冬。
犬吠斷斷續續自遠方傳來,竟像來自地獄的妖獸的叫聲,教人悚寒,冷汗直冒。漆黑中,卜昊坤擁緊妻子,抬眼望向高空的天眼,不想錯過任何一絲變化。奈何天眼已被黑暗侵吞,行蹤不明。
忽然,花壇中央迸綻一微弱光團,淡藍色,看上去暖暖和和,極為舒服。
此時此刻,這光怕是天地間殘存的唯一光亮。
光團越來越耀眼,一顆拳頭大小的石質圓球蹦跳出來,自身也發光,不晃眼,是一種教人看了更為舒坦的藍紫色柔光。
這顆圓球便是傳說中的靈石了。由世間萬物之靈氣凝聚固化衍生而成,是神職者補充自身靈力的超級聖物。靈石形成的過程極其復雜,耗費時間十分長久,而且對環境的要求也很苛刻,是以,靈石可謂千年難得一遇之珍貴物品。卜昊坤永遠忘不掉發現鑫都廣場偷偷孕育這麼一枚珍稀靈石那會兒,妻子興奮異常的表情,手舞足蹈,癲狂似患了失心瘋。
好似完成任務一般,刺目光團消失了。靈石緩緩騰空而起,慢慢飄向少女。黑暗中,淡淡的藍紫色暖光照亮她絕佳麗顏,詭異得很,恍若來自地獄,卻又仿若產于天庭,此時此刻,她儼然成了一個矛盾的綜合體,難以判定出處與善惡。
少女攤開雙手置于胸前去接,無奈靈石像頑劣孩童一樣跳上跳下不肯乖乖就範。
「嘻,真頑皮。」銀鈴一樣悅耳動听的笑聲溢出紅唇,少女伸出食指輕輕踫觸靈石,仿佛撫弄寵物腦袋一樣,柔聲碎念。靈石非但沒安靜下來,反倒顯得有些暴躁,不服輸地劇烈跳動。
少女耐心地繼續撫弄它,一秒、兩秒、三秒……靈石跳動的頻率漸漸變慢,直至靜止,被馴服了的貓咪一樣柔順的落入她掌間,消失了。
下一秒,少女周圍色彩斑斕的靈氣立刻 啪啪爆碎,過年放鞭炮似的熱鬧非凡。
啪啪啪,路燈再次逐一亮起來,臉——又恢復先前那樣平凡普通,頭發卻沒縮短,長長的,像瀑布一樣。經過短暫的漆黑,昏暗的燈光顯得異常明亮。花叢里,夏蟲不耐寂寞,風風火火開起了熱鬧演唱會,為這寂寥午夜增添些許生氣。
以凡俗肉身充當靈石這種高能量聚合體的容器,十分耗費體能,即使沒意識,年輕的少女也耗光了體力,搖搖晃晃,終于支撐不了的倒向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
卜昊坤身手敏捷地沖過來接住她。空靈素則第一時間幫她穿上外套,扣好紐扣,確定不該示人的部位都遮好了,扭頭對遠處的三人說︰「可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