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惠的家在一條小巷子最里頭,即使白天也顯得有些冷清。卜月光一行人抵達時,倪李佳貞正從里頭走出來,她抱著一個浴缸,里頭幾條小魚悠哉悠哉的游來游去。倪李佳貞身穿道袍,手里拿著幾根棒香,用粗糙的紙錢裹著。急急忙忙往外走,好像時間很急迫的樣子。而她身後跟著兩個神情凝重的年輕男女,明顯是一對新婚夫婦。
在大門口處,風風火火往外走的倪李佳貞險些與倪惠裝了個滿懷,魚缸月兌手而出,倪李佳貞尚未驚叫出聲,就見一雙白淨修長的大手安安穩穩接住魚缸,使其免于摔個稀巴爛的命運。
「謝謝,幫大忙了。」倪李佳貞連忙道謝,接過魚缸。責怪地瞪一眼女兒,交代說︰「你先帶你同學玩一會兒,媽媽完事了,就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
倪惠點頭說好。倪李佳貞就抱著魚缸風風火火走出巷子。新婚夫婦趕忙跟在她後面。
「他們怎麼了?」吳芳芳好奇地問。
「還能怎麼了,剛結婚沒孩子唄。」對這種事司空見慣,倪惠只消看一眼,就可判斷出對方是來干嘛的了。
「沒孩子也可以找你媽媽喔,真神。」吳芳芳說。
「神什麼神,騙人的啦。」倪惠招呼三人往家里走去。
這是一個老式的大院子。院子周圍擺滿了植物盆栽,其中不乏一些名貴的觀賞花。與大門相對的,是一棟年代相當久遠了的舊屋,比周邊的偏方大許多,不用說,便是主房了。倪惠招呼卜月光三人坐在堂屋的沙發上,分別給他們倒了杯山泉水,然後從神龕抽屜里拿出一副舊撲克,提議說︰「吃飯之前,我們打級級高,娛樂娛樂?」級級高是一種民間撲克游戲。
卜月光說︰「我是有听說級級高很好玩,但,抱歉得很,我只是听說過而已,不會玩的。」
「我也不會。」杜靈恩舉起手說。
接收到倪惠的詢問眼神,吳芳芳連忙搖手說︰「我也不會。听都沒听說過。」
「啊,那麼好玩的游戲,居然完不成說,好失望喔。」倪惠耷拉肩膀,模樣很是可憐。下一秒,她又恢復了精神,「沒關系,那我們斗地主好了,這個那麼流行,你們如果再說不會,我就很難相信……」
「我——不會。」卜月光說,由于帶著人皮面具,沒人察覺她的臉已經紅透半邊天了。這年頭,不會斗地主貌似很OUT了,但,不會就是不會,沒必要死要面子硬撐,一旦被拆穿,只會更丟臉。
「我也不會。」杜靈恩再次舉手。一直忙著練功,他哪來閑余時間娛樂玩耍,不會斗地主也情有可原。可,卜月月為何也不會?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感覺有些不單純。杜靈恩看著身旁的女生,陷入沉思。
「不是吧,會長大人、月光,你們兩個把時間都拿去啃書本了嗎,都不興娛樂的嗎?」倪惠和吳芳芳不可思議地看著神情不自在的兩人,「真不敢相信,這幾年,居然還有人不會斗地主,你們可以去博物館當文物去了。」
卜月光本想反駁自己並沒把時間全部花在書本上,只是……看一眼杜靈恩,她什麼也沒說,倪惠權當她默認了,恍然大悟道︰「難怪你們這樣聰明,原來羅馬果真不是一日建成的。芳芳,咱倆得學著點,別被撇下太遠。」
後來,倪惠拿出一直啤酒瓶,提議玩真心話or大冒險,全票通過。卜月光即使沒玩過,也從電視上看到這種游戲的玩法,知道瓶子口對準誰,誰就要從真心話和大冒險兩個選項中選擇一項作為懲罰。這兩項她都不想接受,雖然不齒作弊行為,她還是偷偷使用靈力將停在自己面前的瓶子口吹走。很明顯,杜靈恩也這麼做了。是以,游戲進行了近兩小時,接受懲罰的一直是倪惠和吳芳芳兩人。
倪惠狐疑地端詳卜月光和杜靈恩,「說實在的,我還真有些懷疑你們作弊咧,不然怎麼老輪不到你們接受懲罰。」
「呵呵,運氣,運氣。」卜月光打哈哈道。
「可,你們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倪惠拿起啤酒瓶猛看,似乎想從上邊找出點什麼,「難道這瓶子害怕聰明的人,所以老選學習不怎麼好的我和芳芳,讓我們接受懲罰?」
「哪有那麼玄的瓶子呀,你想象力有夠豐富。」杜靈恩說。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倪李佳貞回來了,還是風風火火的,手里提著一堆菜。倪惠連忙迎上前幫忙。
「阿姨,家里有什麼,你隨便做什麼就好,何必特意去買菜,我們多不好意思呀。」卜月光說,眼楮直勾勾端詳倪李佳貞,獨立跟也在一旁偷偷觀察她。
「客氣了,同學。你們是倪惠的朋友,以後多多跟她來家里玩,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倪李佳貞說,看卜月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生疏客套。
「也許,她在陰槽里的那段記憶被擦掉了。」杜靈恩趁大家不注意時,湊近卜月光小聲說。
「擦掉?」卜月光還不曉得記憶橡皮擦的存在。
「對。有一種橡皮擦,可以擦掉人的記憶。」
可是就在卜月光接受了這個杜靈恩的說辭之後,倪李佳貞卻悄悄湊近卜月光說,「靈幻女大人,你的秘密我會保密的,你可否看在我提你保守秘密的情面上,收我當徒弟?」
「咦,你的記憶沒被擦掉?」
「對呀,我求你媽媽,請她同意讓我繼續保留那段記憶,只是她要我用倪惠的生命保證不說出去,如果我說了的話,倪惠會立刻死掉。」倪李佳貞誠實地回答。
「你用倪惠的性命做擔保,只為保留那段記憶?」卜月光難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可以嗎,真的可以這樣嗎,當媽媽的怎麼可以拿孩子的性命如此兒戲?倪李佳貞這媽媽身份未免太不稱職了。跟她媽媽空靈素差遠了。當然,卜月光才不會告訴倪李佳貞即使她將那些事講出去,她媽媽也不會隨便取走倪惠的命,讓她害怕一下也不錯。
「那,其他人呢?」卜月光問,「他們的記憶被擦掉了沒?」
「沒有。雖然很痛苦,但我們所有人都選擇保留那段記憶,當然,和我一樣,他們都用了自己親人的性命擔保絕不說出去。」倪李佳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