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自上而下,照亮了企圖隱匿黑暗中的萬物。卜月光站在窗子邊,紅瞳穿透玻璃看見那三道人影慢慢隱入黑魆魆的樹影中。轉身欲跟上前去,下一秒,她改變注意了,再次回到窗前,遙望窗外的闃靜的校園風景。雖然荒涼的有些可怕,寂寞感也很濃厚,但月色下的校園卻異常平靜,像個被豢養在深宅內府的絕麗女子,不容他人窺視與侵犯。
紅瞳盯住吞噬了三道人影的樹蔭,卜月光告訴自己,月兌離了奇靈分社,水怪什麼的,與她已經毫無關系了,那是靈幻女等人的關系。生怕自己管不住雙腿,開門尾隨那三人而去,卜月光再次爬回床上,躺在硬的不怎麼舒服的單人床上,她閉上眼楮,開始數羊。
她必須好好睡一覺才行。
千禧星劍從窗外飄進來。他也睡不著,爬起來想看看夜色。男生宿舍就在女生宿舍對面,雖然中間隔了很大一段距離,可千禧星劍視力絕佳,輕易發現了同樣睡不著的卜月光。
他想也沒想,就飄過來了。他在窗外看了她好一會兒,甚至有出聲跟她打招呼,但她看著奇靈分社三人消失的方向發呆,任他怎麼打招呼,她都沒發現。所以他就沒在說話的陪伴在她身邊。後來,她好不容易回到床上,卻數羊數到一萬只綿羊在山中吃草,也沒能睡著,不忍見她如此難以擇抉,于是開口說道︰「其實,如果真想去的話,你就去吧,沒必要勉強自己。」
「不能去。」卜月光說,「我的自尊不允許。」
「老實說吧,被撤除靈幻女的身份,你是不是其實很在意?」
「老實說,有一點。」卜月光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她是淑女,怎麼能在男「人」面前躺著,太不雅觀了,而且還很沒禮貌。「很奇怪,撤除靈幻女是我做夢都會做到的事情,如今真被撤除了,我卻感到有些不舍,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珍貴之物。」
「其實,在我看來,你並不是舍不得靈幻女的身份,你舍不得的恐怕另有其人。」千禧星劍吃味地說。不知為何,他不想她為其他異性苦惱。
「或許吧,畢竟我才發現自己的真實感情,卻遭到了這樣大的打擊,吃味在所難免。」卜月光嘆一口氣,「都怨阿達那個死魔王,要不是他把我擄去魔宮那麼久,我也不會……」
「其實,」千禧星劍飄到她身邊坐下,與她肩並肩坐在床上,「我覺得杜靈恩那家伙如果真心喜歡你的話,他應該不至于那麼快變心,你被擄去魔宮才多久呀……別難過了,容易變心的男人,放棄了也不覺得可惜。你這麼漂亮,又這麼有才氣,還怕找不到男人嗎——三條腿的男人或許難找,兩條腿的,街上一大堆,隨便你喜歡。」
「嘻,你以為男人是菜市場擺著賣的蘿卜青菜呀,隨便我喜歡咧。」卜月光笑道,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艷,千禧星劍不覺看呆了。
「我臉上有什麼嗎?」卜月光模了模臉頰,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
「沒有,很干淨——我只是覺得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後要經常笑才是。」千禧星劍離開床邊,飄出窗外,「時間晚了,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我還是回避回避的好。你要早點休息喔,別太晚睡,對健康不好。」
「好,你走吧。」卜月光說穿上拖鞋,走到床邊送他。千禧星劍飄過宿舍樓前邊的花園,鑽進對面某扇敞開著的窗戶,落地,面相這邊,大力招手,好似在告訴她,他安全返回。卜月光也向他招了招手,便走回床邊,再一次躺回床上。
然而,她真的睡不著,心,莫名其妙的發慌,好像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似的。會不會是杜靈恩他……腦中浮現杜靈恩像那幾名遇難了的巡警一樣被欲行怪物拖走的畫面,他再也躺不住了,騰的彈坐起身,快速穿上拖鞋,打開宿舍門,叭叭噠噠沖出了宿舍樓,隱匿夜色中。
哎,就知道她會這樣。對面男生宿舍樓某扇窗戶前,千禧星劍的身影再次閃出黑暗中。鑽出窗戶,尾隨卜月光而去。
夜色下的泔水湖,異常美麗,恬靜的湖面,波光閃動,月光灑在上邊,折射出密密麻麻的光斑,亮晶晶的,有如撒了珍珠一樣。此時,泔水湖的某片水域一點兒也不平靜。一根巨大的水柱高高立起,水光閃耀,有如商業街某些店鋪前邊的炫酷廣告牌。水柱里的泔水湖湖水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高速旋轉著,一些小魚被離心力甩了出來,在空中跳躍一段時間之後,才噗通噗通掉入湖里。
水柱前邊,奇靈分社的兩名武士及由預備靈幻女正式晉升為靈幻女不久的盧蜜麗,三人組列陣型,將必須由十多個人合力才能完全圈抱的水柱圍住。
盧蜜麗身上發著柔柔的暖黃色光芒,雙手快速結印,將靈力釋放出來,分配給杜靈恩和南門裔。杜靈恩的顏色較為濃厚一些,而南門裔的卻淡淡的,必須很仔細看,才看得出來。顯然,盧蜜麗分配給兩男生的靈力分量不對等。杜靈恩不滿的蹙緊眉頭,而南門裔直接惱火的收回劍,不願意對戰水柱里正對他們挑釁的擺弄大尾巴的魚形妖怪。
「盧蜜麗,你這是什麼意思?」南門裔大聲質問盧蜜麗,「為什麼差別待遇這麼多?我也需要靈力才能很好的對戰這妖怪呀。你只給我提供那麼點兒靈力,根本不夠的。」
「是呀,」杜靈恩說,「蜜麗,工作的時候,我們三個是一個整體,你這樣做真的錯了。」
「可是,我覺得咱們三個是有分工的呀,我釋放靈力支援你們;靈恩你則負責打斗;至于南門同學嘛,他只是一個具奴而已,只管負責提供武器就好了呀,干嘛要給他那麼多靈力呀,只不過是個掌管武器的奴隸而已,我覺得給他靈力根本就是浪費。」
「你真這麼想?」南門裔眼冒火星,眼楮一瞬不瞬瞪著盧蜜麗。
盧蜜麗也火了,「瞪什麼瞪,明明就是事實呀,除了掌管器械外,你說你對咱們社有什麼貢獻,別以為你了不起,眼楮瞪再大,你也只是個管武器的奴隸。琉璃市奇靈分社我最大,你給我小心點,得罪我,我讓你日子不好過。」
「靈恩,對不起,我沒辦法跟這種人一起工作,從今天起,我退出奇靈分社。」說完,南門裔轉身離開泔水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