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不偏不移,正中他的心口處!
作為凶手,她嫵媚的一笑,輕輕伸手,將他推到地上,看著滿臉痛苦的慕月歌,她絲毫不為之所動。
她曾經警告過他的,不要靠近自己,可他偏偏不听,倔強的性子與自己有一拼。
「你,你當真要殺我?」
他痛苦的捂住胸口,看著深深刺進皮肉之中的銀針,不怒反笑。
對面,她怔住,從沒有人,在自己狠心相對之後,竟還一臉溫和的笑容;從沒有人,願意這麼包容自己的殘忍!
「我給你選擇,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解你的毒,但你以後不準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一次都不行!」
習慣了推開別人,這一次,她仍沒有接受的準備。
可是不得不承認,他中毒之後溫暖的眼神,卻正中自己的軟肋。
平生第一次,她承認自己輸得這麼完整,這麼坦蕩!
「如果我不答應呢?」
強忍著痛苦,他一點點的將細長的銀針拔出,針尖處掛著的鮮血,已經呈墨黑色。
慕月歌輕笑出聲,上次,面對池塘里的魚兒,她手法狠毒,卻仍帶著幾分善念,這一次,面對自己,她心狠了許多,善念幾乎被隱藏的讓人看不見。
一個月不見,她的進步,卻有目共睹。
「你!」
看著銀針被丟在地上,他受傷的地方滲出一大片黑色的鮮血,與他那件潔白的衣物完全成反比。
究竟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面對死亡這樣的輕松駕熟,跟自己出奇的相似。
「你不怕死嗎?」
許久,她的目光定格在他溫潤如玉的臉上,喃喃的問。
他輕輕的一笑,本該如沐浴春風般的臉上帶著幾分痛苦,將一只玉鐲放在她面前,聲音帶著幾分隱忍的說︰
「相對于死亡,我更害怕會失去你!」
醉夢認得,人的那只玉鐲,是那天她丟給他,讓他當了以後,幫自己買烤鴨的。
原來,他並沒有乖乖听話,而是偷偷將玉鐲藏了起來,直到今天才拿出來。
「如果你想利用它,來博得我的同情,那你就太看得起我了,因為我本就是一個無心之人!」
天知道她是花費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頭甩到一邊,不去看他那張溫和的臉。
可感覺,卻已在心中定格,她拔不掉,也掃不淨!
「這個是我一直都帶在身邊的東西,既然你真心想讓我死,那我也只好將它換給你,請你幫我保存,來世,你再還給我。」
他捧著玉鐲,向前,再向前,直到閉上雙眼,直到胳膊落地,玉鐲卻一直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不離不棄。
她深吸一口冷氣,全身微微顫抖,兩滴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慕月歌手中的玉鐲上。
為什麼?這一次,她無法再做到將人死之前的痛苦模樣,當做是視覺的享受,為什麼,她的手已經先大腦一步,模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向手腕處割去。
當鮮血順著她的傷口流出,一滴滴落在他嘴角的時候,她才明白什麼是痛!
很快,他恢復了知覺,而她也已經熟練的將傷口包好,藏進了袖子里,獨自感受鑽心之痛。
「是你救了我嗎?」
慕月歌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而且精神也感覺比以前要好了許多。
嘴角處,一滴液體狀的東西順著下巴緩緩流下,下意識的,他伸出去擦。
頓時,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傳入鼻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要誤會,我救你,只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她的嘴角有些泛白,額頭也滲出了不少冷汗,果然,因為天生與與常人不同,所以身體里鮮血的制造也比平常人慢了許多。
流失掉的鮮血,令她體內殘留的巨蟒毒再次發作,並且疼的讓人生不如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額頭出了很多冷汗。」
不顧她那虛偽的足以被人一針刺破的借口,他緊張的走上前,想要為她擦去汗水。
無意識的,她向後退幾下,伸手想要做防範,可這卻使她微弱的脈搏在這空氣中表露無疑。
他溫柔的扯過她的手腕,放在自己手心,速度快的更人看不清。
她想抽回手腕,但一陣陣毒發引起的疼痛令她無力反抗,只是乖乖的待在一邊,沉重的呼吸著。
他的手指,溫熱如春,抵在她那冰涼如玉的嗎手腕上之後,他明顯被這常人難有的溫度給嚇了一跳。
但隨著把脈,他的臉色越來越差,曾經的溫和、柔情都已消失不見。
「多久了?」
他的聲音,如晴天打雷,難掩住心中熊熊的怒火。
眼前這個看似縴弱嬌小的女子,竟能奇跡般的與巨蟒毒,這種世上最難解的毒相爭相抗,並固執的不被任何人看出端倪。
一個人默默忍受被病毒折磨的痛苦,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你最好管牢你的嘴巴,萬一這件事被別人知道了,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再被我救了!」
她害怕,怕承認身體里有種永遠也解不了的毒,這一事實。
多少次,她從睡夢中被驚醒,她夢到自己死了,卻沒能報的了仇,以至于全族的人都埋怨她,恨她!
用盡全身體力將手腕抽回,她想要前去水沐僚以前的煉藥房里找一找有沒有抑制毒復發的藥,可她的雙腳才剛一落地,整個人便向一張薄紙般,像冰冷的地面摔去!
「小心!」
慕月歌伸手,見她攬進自己懷里,百般呵護。
忽然,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順著味道散發出的地方看去,一只被長袖掩藏住的手,正在緩緩的滴著血。
猛的,他想起了剛剛嘴角處的那一滴鮮紅的液體,心中頓時一陣酸楚的難受。
「救我的解藥,就是喂我喝自己的血嗎?原來你毒發,就是因為失去了太多血液的緣故,你怎麼,怎麼這麼傻?」
不顧什麼男子漢氣概,他當著她的面哽咽,並將她抱得更緊了。
醉夢沒有再反抗,而是靜靜的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已經有多久,她的身體沒能再有過這種宜人的溫度了?
「我帶你離開這里,想辦法幫你解毒,相信我,你會沒事的,相信我!」
他低頭在她的耳邊喃喃,淚水滴落在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