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蓮緊緊盯著她，內心無比動容。
一開始只是對這個沉默隱忍的女生有些好奇，也逐漸對她的羞怯產生小小的興趣，如果非要把對她的注意用一個詞說出來，他姑且稱之為感情。
他從沒想過，這個女生沉默的背後或許有更多悲傷的故事，想到之前看到她繼母的惡劣態度，他幾乎猜到她一定有著很多辛酸的過往，如今卻還能這樣明媚地笑著鼓勵他，他只覺得心中一陣柔軟，像是有無邊無際的溫柔的潮水涌進來。
他開始覺得，選擇這個女孩，或許是他人生里一個無比正確的抉擇……
XXX
晚上，姚慕蓮騎著單車送蘇景嵐回家。
半路上，蘇景嵐突然開口︰「姚慕蓮，你放我下來。」
姚慕蓮剎住車，不解地問︰「怎麼了？」
蘇景嵐跳下車，走到他的左邊，羞怯地笑笑，「我想和你走回去。」
姚慕蓮挑了挑眉，「很遠的，你不怕累嗎？」
「不怕，我想和你多待一會。」
「好。」
姚慕蓮一手推著單車，一手握住她柔軟的手。
兩個人漫步于林蔭小路上，沒有浪漫的法國梧桐，也沒有炫目的霓虹，道路兩旁只有幾棵歪歪扭扭的老槐樹，還有幾盞昏黃的路燈，蘇景嵐卻覺得心里莫名的祥和。
她悄悄看向姚慕蓮，橙黃色的光線投射在他的面孔上，襯得他的線條柔和而安謐，如同畫冊里走出的王子。她忍不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並且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不要偷偷模模的好嗎？」姚慕蓮睨著她，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誰……誰偷看你了？」
蘇景嵐連忙別過頭，臉頰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不經意的一瞥，恰好一對男女坐在長椅上擁吻，看得她面紅耳赤。
姚慕蓮顯然也看到這一幕，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別開目光。
氣氛有些不一樣了，蘇景嵐干咳兩聲，語氣別扭地說︰「他們也真是的，玩親親就應該躲在家里嘛。」
「相互喜歡的兩個人，親吻很正常。」
「那也不一定，我們就沒有啊！」
說完，蘇景嵐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腦袋，她這是在說什麼啊，好像在期盼什麼似的。
姚慕蓮挑起一邊眉尖，似笑非笑，「你很想有？」
「我……我可沒這麼說。」不穩定的聲線，透露著她心里的慌亂。
「小景，你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啊，不就是肉踫肉。」
「這可是你說的。」
姚慕蓮停下單車，定定凝視眼前的女生。星月之下，女生嬌稚柔軟，天真單純得近乎透明。
在認識蘇景嵐之前，他不乏追求自己的女生，但卻從來沒有戀愛的經驗，更妄談接吻。
蘇景嵐呼吸有些急促，緊張的氣息傳遞到他身上，竟然讓他不自覺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喂，你到底親不親啊！」蘇景嵐惡狠狠地說，借由這樣野蠻的口吻掩飾自己的緊張。
「急什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姚慕蓮沒好氣地說。
「你不主動可就別怪我了！」
大義凜然扔下這句話，蘇景嵐惡狠狠啃上他的唇。
姚慕蓮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沒有情趣地破壞原本應該浪漫的接吻。
「你是男生唉，竟然擦佛手柑味道的唇膏？」
「我沒有擦唇膏，只能說明我嘴唇天生潤澤。你聞到的佛手柑味道，是我洗臉用的香皂留下的。
還有，佛手柑怎麼都比某人扮女敕用嬰兒霜好吧！」
蘇景嵐踫踫他的胳膊，「喂！你害羞了？」
「誰害羞了？我就當被狗咬了！」
「你才是小狗！你才是小狗！」蘇景嵐追著他打起來。
夜色下，兩個人慢悠悠走著，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蘇景嵐攀著姚慕蓮的胳膊，呢喃說︰「姚慕蓮，我喜歡你哦！」
姚慕蓮微微一笑，有細碎的光芒掠過瞳孔，「有多喜歡我？」
「比我喜歡你還要喜歡你。」
「小傻瓜！」
姚慕蓮淡淡地笑著，心里有某種陌生的情緒在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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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剛過不到一個星期，學校便早早開學，給高三學生補課。
雖然很多學生怨聲載道，不過蘇景嵐卻很高興，因為她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天天見到姚慕蓮了。
二月十四號這晚，姚慕蓮拉著蘇景嵐從教室逃了出來，蘇景嵐一臉不解，問道︰「姚慕蓮，你帶我出來要做些什麼？」
「Valentine-sDay，你要和我在沉悶的教室中度過嗎？」
蘇景嵐這才意識到今天是情人節，歪著頭問道︰「那你要怎樣度過？」
「唔，我們可以先去吃點東西，然後逛逛街，最後去看場的電影。」
蘇景嵐有些遲疑，「主意雖好，可是這麼晚了……」
「就是晚了才有氣氛，走了。」不由分說，姚慕蓮拉著她往市中心的繁華地帶走去。
「喂……」蘇景嵐決定妥協，好吧，為了姚慕蓮，她姑且把安雅對她晚歸的懲罰拋之腦後。
正是冬末春初，空氣中寒流涌動。
兩個人肩並肩，一路無言地走著，看著周圍成雙成對的人，蘇景嵐偷偷握住姚慕蓮的手，他明顯一怔，不過沒有拒絕，反而慢慢抓緊。
由于是情人節，電影院的被清一色的愛情片佔領，姚慕蓮和蘇景嵐本意上都不是沖著電影而來，只是想找個地方約會，便決定看觀影人數不多的文藝片。
放映廳里空蕩蕩的，觀眾不超過二十個人。
蘇景嵐湊近姚慕蓮，神秘兮兮地對他說︰「情人節，你不想做點什麼嗎？」
姚慕蓮不解地挑挑眉，「比如？」
蘇景嵐看看周圍，還好，沒人注意，突然湊過去，開玩笑般的在他唇畔輕輕啄了一下，「比如這個。」壓抑自己的心跳，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撤開身子。
姚慕蓮沒有說什麼，只是抓起她的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拉到懷中，「小景，既然是這種事情，還是認真點為好。」
沒有等她回答，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
柔軟的唇帶著冰冷觸感壓在她的嘴唇上，黑暗中看不他的表情。
蘇景嵐只覺腦子一炸，什麼都不知道了，一切都糊涂了，唯一的意識，是他的唇緊緊的密切的壓在自己的唇上，並不是滾燙的溫度，卻一直灼熱下去，灼熱了臉頰，灼熱到心中，灼熱到骨子里。
心跳得難以控制，在整個胸腔內激蕩，身體無法承載這樣的沉醉，只能下意識地用手指抓緊他的肩。
所有心底的期盼， 哩啪啦在光芒中提升，無比耀眼，從注意到喜歡，從喜歡到愛，從愛到死心塌地，也許漫長，也許一瞬。
幕布上男女主角演著精彩的對手戲，兩個少年在黑暗中靜靜地擁吻，內心土壤有什麼東西在萌芽，疼痛的讓人失去了呼吸。
過了一萬年那麼久，不，過了像河流流向大海永不停息般那麼久。久到他們被凍成冰塊的嘴唇如熱的咖啡般回溫。
當姚慕蓮的唇終于離開，蘇景嵐把臉埋進他懷里，喃喃說︰「不要看我的臉。」
姚慕蓮沒有說什麼，只是更加擁緊她。
很久很久的很久後，那兩張紅色印上花紋的過期電影票，蘇景嵐還留在身邊。至少，它證明了他們之間，曾欣賞過一場華麗的虛無。
看完電影，已經是深夜，姚慕蓮送蘇景嵐回家，在快到蘇景嵐家的下坡處停下。許是被這節日氣氛所感染，兩個人比往常更加依依不舍。
電影院的那個吻似乎還纏繞在舌尖，姚慕蓮看著女生水女敕的嘴唇，不受控制地低頭吻住她。蘇景嵐覺得他的舌尖似火，轟然一竄進體內，燃燒了她的五髒六肺。
一時間，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听不到，除了狂熱地回應，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良久，姚慕蓮才松開她，抬高她的臉，熾熱的眼楮緊盯著她，低啞地問︰「我的吻怎麼樣？」
蘇景嵐心跳加速，渾身從指尖到發根都在發軟，呼吸紊亂，神智恍惚地說︰「有佛手柑的味道，我很喜歡。」
「我感覺的到你在戰栗。」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我……我才會敏感……」蘇景嵐羞怯地說。
姚慕蓮模模女生柔軟的發絲，將其攬入懷中，嘆息般地說︰「我也沒有這樣對過其他人。」
「騙人！」蘇景嵐微紅著臉斜睨他，一副完全不信任的表情。
「何必用這個來騙你，我不會隨隨便便付諸感情，也不會讓別人隨隨便便玷污我的感情。」
姚慕蓮說的如此真誠，蘇景嵐完全信了，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滿足。她沒想到，自己擁有了這個男生最初的一次。
不遠處的一隅，李司瀚看著遠處相擁在一起的身影，握拳狠狠擊在一旁的樹上，然後神色黯然地離去。
今天是情人節，他很想和她一起度過，晚自習就沒看到她的身影，一放學便早早回家，在這里等她，卻目睹這樣的場景。
他是個大傻瓜，固執地喜歡她一個人，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卻不知道她早已對別人芳心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