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願什麼呢?蘇景嵐腦海里浮現出姚慕蓮的臉龐,隨即自嘲地笑笑,怎麼就想到他了,難道她還有所期盼嗎?
這時,身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許的什麼願望。」
蘇景嵐渾身一僵,緩緩側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以為是幻覺,她努力眨了眨眼,依舊是那個人——卓拔超然,面孔盛氣逼人,強悍的氣勢叫人無法忽視,不自覺地對其投注以視線。
蘇景嵐出神地望著他,「你……你怎麼在這里……」
「出差。」姚慕蓮簡短地說。
蘇景嵐白目,鬼才信他來這里出差,過來監視她或者跟她問罪還差不多!
兩個人站在許願池前,身上也仿佛沾染了水汽的寒意,蘇景嵐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主動開口說明事實是個比較明智的做法,便看著他說︰「有件事我要解釋一下,我和顏安川……不是新聞寫的那樣。」
「嗯。」姚慕蓮的反應很輕淡。
見他這個反應,蘇景嵐心里更沒底,繼續說︰「我們只是……只是假裝情侶,想找到片中男女主角相處的感覺。安川說我的表演的太生硬,假裝情侶培養默契和感覺可以幫助我改善表演。」
「听起來,你在表演上遇到阻礙了?」
蘇景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總是不能進入狀態,顏安川說我缺少和他來電的感覺,就是眼神不對,很多時候,眼神是最能反應主人公心理狀態的。可我覺得,我已經盡力在表演了,不知道為什麼抓不到那個點。」
「不要太沉迷于表演,你才是舞台和銀幕的主宰,演員只是你表達自己的途徑,萬萬不能反客為主。一個成功的演員,不是讓戲主導自己,而是自己去主導戲。」
蘇景嵐沉思半晌,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贊許地點點頭,「你說的很對,怪不得你演的戲那麼好。」
姚慕蓮挑了挑眉,「你看過我演的戲?」
蘇景嵐一怔,為自己不經意間泄露的話語感到尷尬,「看過一些……不過我們重逢之後,你就沒拍過戲,不怕觀眾把你忘了?」
「能忘記的沒必要記得,不會忘記的永遠都記得。」
蘇景嵐轉動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只听見「BIU」的一聲,戒指掉進水池里。她神色微變,抬腿就要下到許願池里。
姚慕蓮拉住她,「水太冷了,掉了就別要了,反正也不是值錢的東西,我再送你新的。」
蘇景嵐很反感他這樣的言語,賭氣地說︰「我就要這一個,這是阿瀚送給我的結婚戒指。」
姚慕蓮微抿薄唇,黑亮的眸子暗了暗,動手月兌下外套,放到她的手里,然後在她驚訝的注視下,一點點下到冰冷的許願池里,彎身去拾那枚戒指。不多時,他從池子里抬起頭,水滴成股從打綹的黑色短發上流下來,流過發青的臉,整個人都散發著寒氣,手里多了一抹閃亮的銀色。
蘇景嵐看著他,心里產生巨大的震動——他竟然為她,去寒徹透骨的水里,撿起另一個男人送給她的戒指!
姚慕蓮從水池里出來,將戒指交在她的手上,「不合適的戒指就和不合適的婚姻一樣,該丟棄的時候就應該丟棄。」
蘇景嵐身形一顫,將外套披在他身上,「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姚慕蓮淡漠地笑笑,眼神如琉璃,率先邁開長腿,漫不經心地問道︰「住在那個賓館?」
「皇冠假日。」
「真巧,我也是。」
「……」
兩人漸漸走遠,一輪斜陽發散著余暉,成群白色的鴿子騰空而起,如一道道潔白的弧線劃過天際。
這景象太美,叫人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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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嵐本以為姚慕蓮只是隨口說說騙她而已,誰料他竟然真的和她一起回到皇冠假日,更令她驚訝的是,他堂而皇之地跟到她的房間。
「姚慕蓮,你到我這里來做什麼?」
「睡覺。」
「你自己沒有房間嗎?」
「你的金主因為你鬧出的緋聞不高興了,你不打算撫慰一下嗎?」
「……我已經解釋給你听了。」
「嗯,解釋的很無力,不管我勉強相信了。只是,我的身體真的需要好好釋放一下,只有你了。」
「姚老板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竟然專程飛到布拉格找我,我是不是感覺的很榮幸啊!」
「你能有這種覺悟,很好。」
蘇景嵐無語……
兩個人依次洗完澡,什麼都沒與做,熄了燈靜靜躺在床上。
太過安靜,蘇景嵐反而有些不習慣,她能感覺得到,姚慕蓮也沒有睡著。不過,她可是不會主動跟他開口說話的,難得他今天這麼老實,沒有動手動腳,萬一自己哪句話不小心激怒他,就麻煩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姚慕蓮突然在黑暗中出聲︰「要不要和我跳支舞?」
蘇景嵐微怔,「怎麼突然……」
「你不是說你‘月下共舞’那場戲拍不好,可以和我試試戲,說不定會對你有幫助。」
蘇景嵐微微遲疑,還是同意了。在她看來,他的確是個不錯的演員,能得他指點,或許真的對自己有幫助。
兩個人起床,面對面站在黑暗的房間中,由姚慕蓮起頭,蘇景嵐隨著他的步子緩緩舞動,經過最初的相互磨合,到後面越來越順暢,意外的和諧默契。
雖然沒有音樂相伴,但卻勝有音樂相伴,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都和這支舞出奇的融合,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他們兩個人,遺世而舞,仍憑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夜風拂過,窗紗被撩起,月光時而被阻隔,時而流瀉一室。浮動不定的光線映照在他的臉上,使得畫面沉默靜好。蘇景嵐嗅著他身上傳來的佛手柑香,心跳加速,隔著衣服的指尖如同沾了火焰,傳來滾燙的溫度。
姚慕蓮看著她低垂的眉眼,低聲說︰「你現在的神態和眼神,如果叫顏安川看到了,一定一條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