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萬籟俱寂,蘇景嵐什麼都听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溫熱的液體流入自己的脖頸……耳畔是有力的心跳,脖頸上是濕熱的血,他用身體的溫暖慰藉著她。
蘇景嵐顫抖出聲︰「阿蓮,你沒事吧……」
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蘇景嵐害怕極了,他是昏了,還是死了?
一時間心亂如麻,劇烈的撞擊使得她開始痙攣抽搐,到最後意識逐漸飄忽……
蘇景嵐醒來時,還覺得昏迷前嘈嘈切切的撞擊聲如在耳邊,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顏安川疲憊地倚在牆上,卡卡則神情憂郁地陪在床邊。
看到她醒來,那兩個人立刻都圍了過來。
「媽咪,你醒了?」卡卡說。
「卡卡……」蘇景嵐一張口,才發現聲音粗啞的不像樣子。
顏安川忙去倒了一杯水,端來喂蘇景嵐喝下,說︰「你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天一夜。」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你有些輕微腦震蕩,身上多處受傷,不過都沒傷及筋骨,很快就能痊愈了。」
蘇景嵐想到千鈞一發之際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還能感覺到昏迷前他手握住她的溫度,那炙熱的火焰,好似要將她燃燒殆盡。
「姚慕蓮呢?」
「他還在加護病房里,因為出事的時候用身子護住你,傷勢要嚴重一些,不過已經月兌離危險,你放心吧。」
「安川,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顏安川一臉為難地說︰「他那里家人朋友記者都圍了一堆,你現在過去算什麼。」
蘇景嵐苦澀一笑,「我是關心則亂,畢竟他是為了我才受這麼嚴重的傷……」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姚老板有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看來卡卡的干爹沒有白當。」顏安川意味深長地說。
蘇景嵐垂下眸,沒再說話。
聰明如顏安川,恐怕已經猜到些什麼,不過無所謂,她都不在乎了,只要姚慕蓮能好好的,什麼都無所謂。
XXX
豪華別墅內。
沈若冰在落地窗前盤膝而坐,瀏覽最新的娛樂新聞,看到姚慕蓮和蘇景嵐車禍入院的消息,手腳一陣冰涼。
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突然入院了……
她忙拿起電話,要給蘇景嵐打過去,這才記起兩個人早已撕破臉皮,天翻地覆,她如何還能問上一句她好不好。無論多麼怨她,恨她,報復她,和她形容陌路,都不願看著她性命垂危,受體膚之苦。
顏丞陽穿著浴袍擦拭,一邊擦拭頭發,一邊走到她的身後,看到網上的新聞,也是有些錯愕。雖然他和姚慕蓮不如路秀川和他那般交情深,可姚慕蓮是他欣賞的為數不多的人,他還是不希望他有事。
看來,該挑個時間去看看他了。
看到沈若冰望著手機怔忡的模樣,他淡聲說︰「想打電話就打,干什麼猶猶豫豫的。」
沈若冰回神,放下手機,漠然說︰「並非是想打,只想看看她有多落魄。」
顏丞陽不置可否地笑笑,走開。
XXX
蘇景嵐在床上躺了兩天便能下床活動了,不過生怕有個萬一,還得繼續住院觀察幾天。
彼時,姚慕蓮也從特護病房出來,住進醫院最頂級的病房,只是人依舊為蘇醒。
蘇景嵐心里一直記掛著他的病情,很想去親自看一看他,可是他那里白天都是絡繹不絕前來探病的人,她只能挑晚上最清靜的時候過去看望他。
姚慕蓮醒了,可眼前卻仍舊一片黑暗。他以為是自己沉睡太久的緣故,很淡定地等了幾分鐘,可是眼前依舊不見光亮。
他開始慌了,這種感覺太可怕,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五年前孤身一人的時候。他死命地從床上掙扎起來,吊瓶也因為用力牽扯而掉落在地,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坐在沙發上小憩的蘇景嵐猝然醒來,看到他張著手臂滿世界尋找的慌亂模樣,聲嘶力竭地喊道︰「小景!你在哪里!蘇景嵐!」
蘇景嵐看到他驚惶無措的模樣,滿心痛楚,走上前握住他掙扎的手臂,柔聲說︰「別動,你手臂受傷了。」
熟悉的聲音讓他神經松懈下來,他模索著撫上她的面頰,遲疑地問︰「小景,是你嗎?」
「是我。」蘇景嵐心疼地擁著他,「我就在這里,不要怕。」
「當初……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我了……」姚慕蓮暗啞著嗓子,字字控訴,如同瀕死之人悲傷地慟哭著,每一個字,都牽動著蘇景嵐的神經。
「你離開之後,我好想你!特別想特別想!蘇景嵐,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姚慕蓮聲音委屈得像個孩子,質問也是低沉無力,可是他的每字每句都如同尖刀一樣深深刺進蘇景嵐的心里。
「阿蓮,對不起,是我不好。」蘇景嵐哽咽著說,她知道道歉沒有用,可是除此之外,她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小景,你走之後的兩年,我去美國留學,可是每年寒暑假我都會去你家門口等著,有時候從天亮等到天黑,生怕你萬一哪天回來我錯過了。」
蘇景嵐抹了一把淚,「我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我等得很絕望,明明知道你不會回來,可是除了等下去,我別無他法,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找到你。」說起沉痛之事,姚慕蓮的聲音低啞而顫抖。
「傻瓜,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蘇景嵐哭著說。
姚慕蓮自嘲地笑笑,「因為我放不下。」
「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找不到了。」
「可是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我還是覺得你隨時都會走掉。我好想看看你,可是我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你說我會不會失明了?」
「別胡說,我這就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蘇景嵐站起身,轉身之際,姚慕蓮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不要走!」
蘇景嵐覆上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