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抬頭,洛馨咬緊下唇,就連垂在身側的手也是握到最緊,兩個月不見,她比想象中更要緊張。
「怎麼一個人?」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徹底讓洛馨失去了反應能力。
是他,真的是他。
欣喜瞬間填滿眼眸,她忽地抬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一時間,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我問你,怎麼一個人?這麼大的雨,你想淋回去,還是到這里等到半夜?」他的聲音里飽含怒意,甚至,她不明白那股怒氣從何而來。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
「我不知道會下雨。」洛馨想了很久,才說了這麼一句。
像是在自我反省中,又像是在解釋給他听。
「上車。」他的語氣里仍然怒意滿滿,像是極不情願。
洛馨抿唇,就見一把雨傘塞進了她的手心里,而他早已淋著雨,走向路邊的那輛轎車。
洛馨連連上前,吃力地撐著雨傘,想替他遮雨,卻有些力不從心。夏炎煜臉色愈發差了起來,一把奪過雨傘,然後月兌下外套,將她包在懷里,不讓雨水有淋到她的可能。
「謝謝。」被塞進了車里,洛馨低聲道謝,有些疏離,卻又不得不。她不希望給他帶來麻煩,也不想讓他以為她還對他有幻想、
听說,他要結婚了,消息一直在傳,卻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她想,也許他是打算給沈嬌一個曠世的婚禮,所以需要時間準備,正如以前,他說要娶她一樣。
而如今,物是人非,她不再屬于他,而他,也不再在意她。
「既然懷孕了,就應該乖乖呆在家里,你這樣每天來來回回,不是讓別人跟著你折騰嗎?」他坐進車子里,話語里滿是冰涼,正如以前在醫院時,他嘲笑她的口氣,仿佛,真的很討厭她。
洛馨知道自己不該計較的,可倏爾,眼淚會情不自禁往下流。
原來,再見他之時,她還是一樣的委屈。
他一定不知道,她每天按時上班,不過是希望能夠有見到他的可能,哪怕彼此只是陌生人,她也想看看他,也許哪天他願意到洛氏察看,就可以讓她見到他。
理由,如此而已。
可他,不會懂。
「笨女人,除了哭,你還會什麼?」不自覺地,語氣更加差了起來,夏炎煜皺緊眉,第一次居然這麼無措,他,從不會安慰人。
「我……」她想辯解,可不知是不是因為懷了身孕,連情緒都沒辦法控制了。
「別哭了。」他淡聲,氣不過,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柔聲安撫,厚實又帶著溫熱的大掌,來回撫著她的背,他失憶以後,第一次對她這般溫柔。
「夏炎煜……」洛馨哭得更淒楚,像是要將這陣子的委屈全部哭給他听,卻又不敢太大聲讓他厭煩。
「我在。」他嘆了一口氣,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他不懂,這女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卻又如何讓他這兩個月來,這般念念不忘?
那日,她走後,真的不再出現了。他傷勢雖然完好,卻仍是不肯出院,心里,或許還是期冀她會再來看他吧。
可一次又一次,他得到的總是無盡的失望,後來,听焰說,她懷孕了。
孩子,是他的。
他不知道以前是否愛過她,又為什麼不負責任地讓她懷了身孕?就連他自己,也開始反感這樣的自己,只因為,他傷害了她。
即使她不說,他也明白,她,一定很愛他吧,或者,她深愛的是以前的那個夏炎煜,那個有著和她在一起的記憶,會哄她開心,擁著她入眠的夏炎煜,而不是他……
沒了記憶的替身。
後來,越想越悶,他連當初允諾給沈嬌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或許,他該努力找回那份記憶,每個無人的夜里,他總會夢到一個女子,眼眸帶笑,喜歡用那甜甜的聲音,連名帶姓地喚他夏炎煜。
以前以為是沈嬌,卻原來,都是她的身影,這個叫洛馨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侵佔了他的一部分心,或許,更多。
「夏炎煜,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對我好,我不想再誤會了。」她低聲呢喃著,嗓音里帶著哭過的嘶啞,一雙眸子微微抬起,毫無雜質地望著他,清澈見底。
「夏炎煜,我會一個人好好生活,也祝你和沈嬌幸福。」洛馨努力揚起嘴角,明明在笑,可眼里卻多了分淚花。
其實,她想說,只要兩個人間,有一個人幸福就夠了。
如果那個幸福的人是他,她就無憾了。
愛,並不一定要得到不是嗎?
「不是愛我嗎?為什麼不向我示好?也許,我會娶的人是你。」他淺聲,毫無意識地說了這麼一句,明知這一切假設都不會成立,卻還是繼續向她索要一個答案。
「夏炎煜,愛,不一定是佔有。而且,你不愛我,即使娶我,你也不會幸福,倒不如娶一個你心愛的女子來得強。」洛馨輕笑,顆顆淚珠在睫毛上顫抖,天知道說出這麼一番違心的話,要花她多少的勇氣。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個堅強的人。
終究,是學不來。
「你倒看得明白。」他倏爾冷笑,松開了她,將頭偏到一邊。
她說得句句在理,可是他想要的答案卻不是這個,他都希望她能像別的女子一樣,用柔弱的一面將他拴住,可她不會,這個女人總是刻意裝得很堅強,殊不知這樣的她,更讓他心疼。
見他這麼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洛馨低下了頭,想著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似乎,她從不懂他的心,自然也無法給他最滿意的答案。
果然,沈嬌才會適合他吧?
想著,心忽而一沉,洛馨努力揚起嘴角,不讓委屈泄露出來。手無意識抓著安全帶,卻不知怎的,怎麼都扣不上。
沒用!
她暗罵著自己,更加用力地扯著安全帶,就連手腕都被勒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