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得意外地早,星空下,篝火的火焰映紅了四周。
「紹輝,你真的可以確定有人嗎?這麼晚了,估計也不好找吧。」尤菲嘆了口氣。聶紹輝皺了皺眉頭,「不確定,也許是我听錯了,不過這個島不是很大,應該可以遇到其他三人。」
「咕嚕~~」看出面紅赤耳尤菲,從她的肚子里傳出一陣讓聶紹輝錯愕的聲音,「額,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還沒有吃東西呢,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做吧。」
「隨便吧,不過紹輝,難道你就不覺得肚子餓嗎?」尤菲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聶紹輝帶著笑容搖了搖頭,說起來要不是尤菲饑餓的肚子叫了,聶紹輝根本沒有發覺,對于突破到先天的他來說,基本上一兩天不吃東西還是沒有什麼關系的。
聶紹輝一揮手,從小世界之中拿出了一些簡易工具,都是廚房中需要的簡單工具。尤菲看著這一幕,眼楮都瞪大了,雖然知道聶紹輝十分的神奇,讓人好奇,但是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厲害?不過這些東西從什麼地方變出來的?尤菲心中帶著太多的疑問。
看著他熟練的做著料理,尤菲有些愣神,尤菲她對中華聯邦還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好像中華聯邦一直都是講究所謂的‘君子遠庖廚’,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女人做的,很少有男人做這種事情的,讓她覺得一陣另類,就在尤菲米婭發呆的時間,聶紹輝做好了兩碗面條。
「來,新鮮的海鮮面,面粉現成,海鮮附近很多,所以今天將就一下吧。」看著熱氣騰騰的面條,尤菲心中一陣顫動,她記得這種感覺好像只有在她姐姐那里體驗過,其他人一直覺得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花瓶,現在她又遇到一位……
「恩?」聶紹輝有些疑惑的看著尤菲米婭,「怎麼了?尤菲?」
「啊?沒有什麼!」說完急忙接過面條,夾起來就放到嘴里,「哎呀,燙燙~~」
「呵呵,剛出鍋的,要小心點哦。」
——姐姐、紹輝,還有朱雀,只有你們三個人才不會用歧視的眼光看我吧。
看著還在忙碌的聶紹輝,和以前一樣,一樣那麼聰明,那麼博學,那麼自信滿滿,那麼溫柔。還有非常的讓人可靠,讓人有安全感……這一切都讓尤菲米亞覺得珍貴無比……
同樣的星空之下,篝火的火焰映紅了四周。
而在篝火上,架著好幾串削好的樹枝,樹枝的前端穿著烤得正香的魚。這當然是朱雀白天從河里和大海里捕上來的東西。而且不僅僅是簡單的燒烤,他還取出內髒,用海水浸泡後增加了獨特的風味。順帶一提,處理食物的,正是卡蓮那把小刀。雖然這個男人無論是在沒有道具的情況下僅僅用簡單加工了一下的樹枝抓魚的技巧,還是事後的處理都可以算得上是野外求生技能的完美典範,但是對于一個將自己捆起來——自己卻舒服地躺在那邊的人,卡蓮總是有太多的抱怨。
「都沒有類似醬油的東西嗎?」與他約定最少在吃飯時間得放開自己的卡蓮一手握著烤好的魚說道。朱雀不禁有點發呆。
「雖然我不認為這是你的真心話……不過說起來,這是很地道的日本式吃法。」
「哼,真是不巧,雖然我也有一半不列顛人的血統,不過我可是受日本式教育長大的。配烤魚和烤海鮮什麼的當然得是醬油咯。」
「不過學校里一般是配橄欖油的。」
「得了吧,早該停止了。」
不過現在再怎麼死乞白賴地要調料也是不可能的。卡蓮以與在學校時楚楚可憐的千金小姐的模樣完全不同的姿態大口大口地啃起烤魚來。而她的眼中也閃出一絲對魚的美味的驚嘆,不過在看到凝視著自己的朱雀之後,卡蓮馬上皺起了眉頭,「骨頭太多了。既然都清理了內髒就應該把骨頭一起剔掉嘛。」
朱雀嘆了一口氣,「你對料理根本就不拿手吧,卡蓮。至少從你說的這句話里我不認為你擅長料理。」
「吵、吵死了!——本來就是嘛,你一頓飯里只有魚和貝類這怎麼可以?只攝入動物蛋白質怎麼能維持營養均衡嘛!」
「如果不是這種場合的話我想可以滿足你。不過現在我也沒力氣去摘野菜或是水果了。」當然他並不知道,在同一時間同一小島上的另一個地方,尤菲和聶紹輝正享受著美味的面食。
「今天已經沒有時間了。不過明天我想再深入島內一點,也想再找些能吃的東西。」
「哈哈,那也得你真的有時間吧。也許明天你就變成俘虜了呢。」
「可惜現在的俘虜是你。」
「啊~煩死了!你這家伙在學校乖得像貓一樣吧,我可沒想到你是這麼討厭的家伙。」
「你說得更像你自己吧。」雖然忙于斗嘴,但卡蓮還是一刻不停地吃著手里的東西。朱雀也是一樣。不久之後,做好的食物都進了兩人的胃袋。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喪失食欲的兩人也證明了自己的頑強生命力。不過也可以認為這只是因為年輕吧。
重新給松綁的卡蓮的雙手綁上皮帶,朱雀回到火堆的另一邊坐下。而卡蓮則大大地吐出一口氣,「飽了飽了,不過好像有點吃太多了。」而朱雀也覺得有些奇怪,「你真的和在學校時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呢。是因為場合不同嗎?」
「是啊,你不爽?」卡蓮橫了朱雀一眼。而少年搖了搖頭。
「不是。我倒是覺得現在生動的你比較有魅力。」瞬間,卡蓮的嘴張成了O形。但隨即少女便轉移了視線,似乎有點不高興的嘀咕著,「……前言撤回。總而言之,就像會長說的一樣,你也不是那麼惹人討厭,也許這是你的天性。不過如果是刻意為之性質就不一樣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如果你一輩子都不明白就最好不過了。」說完,卡蓮陷入了沉默之中,靜靜地眺望著遠處。在注意到朱雀驚訝地看著自己後,隨即調整了神色。
昏暗之中,只有篝火在微微跳動著。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朱雀重新認真地凝視著卡蓮,「卡蓮。」
「什麼?」
「要是想叫我報答你的晚餐的話……離開騎士團吧。現在還來得及。」
卡蓮的臉色瞬間改變了。火焰中她的眸子剎那間染上了食肉動物一般的光輝。帶著強烈的殺氣,直視著朱雀。
「哈,真是讓人覺得溫暖呢。這是你的真心話?想要拯救你的同學?真是不巧呢,我可是的親衛隊長呢。也曾駕駛著機甲和你戰斗過。不管是在成田還是在長府。」
「!?……該不會,你就是那架紅色的……」
「沒錯。你看清楚了,雖然我曾經失手,不過總有一天我會砍下你的腦袋。」
朱雀閉上了眼楮。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靜靜地開口道,「你們的做法是沒有未來的。」
「……是嗎?那你的未來呢?只不過是在他人支配下活著的一條狗而已!名譽不列顛人?第三皇女的騎士?哈,笑死人了。你這些頭餃究竟是從誰那里繼承而來的?!」
前日本首相樞木玄武。在戰後的七年間,被評價為最後的武士和賣國奴。但卡蓮所指的,當然是他前一個名號。
「我和你不一樣!我為我身為日本人而不是不列顛人而感到驕傲!而我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為了同一個目的而戰斗!為了改變這個錯誤的世界,為了實現我們的夢想,為了勝利,我們將不擇手段!」
朱雀清楚這也是一種信念。而他也能想象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戰斗。家人——恐怕這就是她的理由。但在了解這一切的同時,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在他的胸膛里悸動。
為了重要的人的夢想而戰斗……
朱雀重新張開了眼楮。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被火焰所映照的手。血一般的顏色。不,沒有錯。這曾經為了重要的人,為了那對兄妹的夢想,為了家族而殺死了父親的手。自己其實並不是為了那對兄妹才這樣做的。這份罪過不應推到他們身上。
不過,那只是自己單方面對他們的感情。為了從這種感情中解救出自己,為了讓自己擺月兌那種感情,他用父親的血染紅了雙手——
朱雀慢慢地抬起了頭,「卡蓮——我啊,殺了我的父親。親手……」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繼承這個名字的資格。
也不被允許繼承——
「當然,我並沒有就此心灰意冷。」面對著啞然的卡蓮,朱雀淡淡地說道。
「不過,我也很清楚,錯誤的做法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毫無容身之地的空虛與後悔。在心中絕望地嘶吼著別無他法的自己和滿是鮮血的父親的臉。他順從了自己的感情,而為了將自己從這份感情中解救出來,他拔出了刀。這就是結果。刀只會回應正確的使用者的正確的使用方法,如果被不應該持有它的人使用了,那麼它反倒會將這個人的心撕裂。只要這個人還為奪取他人的生命而感到罪惡,那麼它將永遠也不會告訴你何謂「正確」,又如何「證明」,你只能永遠忍受著被它反噬的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揮舞著被錯誤拔出鞘的刀的話——
「我並不是想完全否定你們的意見……我沒有這種權利。我很清楚還有很多人因為現在的不列顛政府的做法而受苦。」
而這,恐怕之前成為自己主君的那個人也很清楚。
「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贊同你們——也就是的做法。他的做法最終只會導致‘犧牲’。這和我的父親並沒有什麼不同……不,不只如此。大概和以前的我也沒什麼不同。只為達到目的,而忘記了期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在听到的名字的瞬間,陷入茫然的卡蓮終于回過神來。
「也就是說你要我們就此住手嗎?因為討厭犧牲,因為恐懼死亡,就要我們對不列顛俯首稱臣?比起生命,還有更多更重要的東西啊!」
「也許是有的。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這樣說。你們的做法會讓你們失去的不僅僅是生命,必然還有其他的東西。我絕不認為這種做法是正確的。」
卡蓮無法認同。但,她也無法正面反駁。所以她就著雙手被綁的姿勢躺了下來。但朱雀卻好像沒看到似地獨自低喃著。
「這樣的話……那你告訴我,如果我哥哥還活著的話又會如何呢?」
朱雀愣住了。
「一件事是不是真的正確,誰也無法斷言。有失去的東西?而同時也會有留下來的東西。我絕不可能……將它們舍棄掉……」
少女的話猶如一把利劍刺進了朱雀的胸膛。
這次輪到朱雀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