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越戰 第四卷 回歸 第八章 我死了嗎

作者 ︰ 難得一笑

我覺得我死了,冰冷的呼吸,紫色的臉,蒼白的嘴唇,身體也仰面躺在那里;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像沒人打理的草坪,兩條傷疤猙獰的爬在我的頭上,就像山林里的兩條崎嶇不平的溝谷;我的意識漂浮在我身體的上方,凝視著我依依不舍,我知道它終究會離我而去!

我從我的漂浮意識的眼里看我自己,我躺在荒寒的野外,又好像在地獄的旁邊。一切鬼魂的叫喚無不低微切切私語,好像在討論著什麼。我努力的想听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听不清,他們好像再說:"秩序•••火焰•••油沸騰了•••叉子•••地獄•••太平。」

難道我真的到了地獄了嗎?我疑惑,我恐慌的想。

有一個偉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麗,慈悲,遍身有著耀眼的光輝。

「你是誰?」我問道。

「我是魔鬼,地獄里的魔鬼」他回答。

「一切都已經亂了,世界需要新的秩序,可憐的鬼魂們將那好的地獄都失掉了!」他悲憤的說。

他在我的身旁坐下來,給我講那些鬼魂們為什麼把好的地獄都失掉的原因。

「天地作蜂蜜色的時候,就是魔鬼戰勝天神,掌握了主宰一切的大權威的時候。他收獲了天國的地盤,收得了人間的地盤,也收的了地獄。他于是親臨地獄,坐在中央,渾身的光輝,使鬼魂們仰慕才見,照亮了地獄,一切鬼魂現形。

地獄原來已經廢弛很久了,劍樹消卻了光芒;沸騰的油鍋也涼了;火焰時有時無,有時甚至只冒些青煙,遠處還萌生些曼陀羅花,花極細小,慘白可憐。

——那是不足為奇的,因為地上曾經被大火焚燒過,失去了肥沃的土壤。

鬼魂們在冷油里醒來,從魔鬼的光輝中看到地獄小花,慘白可憐,不知道被什麼蠱惑,忽然間記起人世,默想了不知道多少年,于是同時向人間,發一聲反地獄的絕叫聲。

人類便應聲而起,仗義直言,與魔鬼戰斗。戰聲遍滿三界,遠過雷霆。終于用大的謀略,撒開天羅地網,使魔鬼不得不從地獄里撤走。最後的勝利,屬于鬼魂和人類。同時,地獄的大門上也樹起了人類的旌旗!

當人類和鬼魂們一起歡呼的時候,被魔鬼同化過的鬼魂,他們身體是鬼魂,其實內在里早已是魔鬼,他們不想這樣的勝利被這些被他們奴役過的鬼魂和人類奪取,或者說他們想要這樣的勝利,他們從新蠱惑那些善良的剛剛和他們一起戰斗,並在戰斗中死去變成鬼魂的人類和那些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鬼魂,以及沒有想過要勝利卻勝利了的鬼魂們難受的戰爭習慣。

于是,但這種力量無限膨脹的時候,鬼魂們再次發出了一聲反地獄的叫喊聲,人類成了他們的敵人,他們成了人類的叛徒。

強大的人類給了他們應有的懲罰,他們步步退卻,最後人類主宰了地獄,那權威在魔鬼之上,人類要徹底的整頓這廢弛了很久的地獄了,先給牛首阿旁們最高的俸祿,讓他們照顧陣亡的人類。添薪加火,磨礪刀山,使地獄煥然一新。

曼陀羅花枯萎了,油沸騰了,刀變得鋒利了,火也更熱了,而且不帶熄滅的。鬼魂們一樣申吟,一樣婉轉,至于是否有一些會想不想起他們以前的好地獄,和人類的蜜月時期的愜意,那就是他們的事了。現在他們為他們的失誤接受這處罰。

人類成功了,鬼魂們的不幸降臨了,可這能怨誰呢?」

「朋友,你在听我講話嗎?哦,你懷疑我的話,是的,你是人,我是魔鬼,人怎麼可能相信魔鬼呢?我還是去找尋野獸和惡鬼去吧!他們能相信我的話。」

他走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怎麼走的,我好像覺得我沒死,我的意識到現在還沒有散去,我還能思想,我想到了越南,我想到了祖國。

我覺得那些美國,英國,俄國,法國殖民者就像魔鬼,到處蠱惑,到處散播戰爭。而越南就像地獄里的鬼魂,被蠱惑起來,先是反抗法國的殖民統治,然後是和美國打戰,我們國家就是幫助他們的人類,勝利後他們被另外一個魔鬼蠱惑,想要挑戰我們的權威,他們自己在一系列的戰斗中也成了一個鬼魂式的魔鬼,現在他們正被我們懲罰著。我希望這種懲罰不會像我知道的歷史上那樣的失敗。但無論我們的懲罰是失敗還是勝利,他們必定會被自己懲罰的。從戰後他們的經濟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比我們貧窮多了。好多都是我們給他們的。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能站在他們土地上,做一回魔鬼。完全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也不是欺軟怕硬的角色。他們的自封的當時世界軍事第三的帽子太高了,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時我的意識有些增強了,我已經不是剛才那種虛無縹緲的狀態了,我的意識回到了我的身體里了。

「這是哪里?我怎麼到這里來了,我听到幾聲喜鵲叫,接著是一陣老烏鴉的叫,空氣很清爽——雖然帶些泥土的氣息,——大約正當黎明的時候吧!我想睜開眼來,卻絲毫也不動,簡直不是我的眼楮;于是我試的想抬手,也一樣。

恐怖的利鏃忽然穿透我的心,在我活著的時候,曾經設想:假如一個人的死亡只是運動神經的滅亡,是生物體的自然死亡,而知覺還在,靈魂還在,那就比全死了更可怕。沒有生物體,沒有運動神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在哪哭,在哪笑,觸模不到溫熱的

體溫,感受不到別人的氣息,不能和其他人互動,那簡直比植物人更令人同情。因為植物人還有生物體可以被別人關愛,可以讓別人傷心,你可以想象他們的難過,如果連運動神經和生物體也沒了,那麼你在別人的意識里就不存在了,那無論你是活著還是死亡都沒什麼區別了。無盡的恐懼籠罩著我。現在我的假設成立了,我在證實這假設。

听到腳步聲,走路的罷。一輛卡車從我頭邊開過,它的載重一定很高,壓得車架軋軋的作響,叫我好心煩。眼前一片緋紅,還帶著溫熱,大概我的臉是朝東的吧,太陽出來照在我的臉上所以有些熱。

陸陸續續地又是腳步聲,到了身旁停下來;還有更多的低語聲;看的人多起來了。我很想听听他們在說些什麼。然而我听了半天也沒有听出些什麼來,听不懂,我听懂的歸納起來就是:

‘死了?••••••’

‘嗡。——這••••••’

‘哼!••••••’

‘嘖。••••••唉!••••••’

我始終沒听懂一句,也沒听到熟悉的聲音。

一只螞蟻,在我在我鼻梁上爬著,癢癢的,我一點也不能動,已經沒有拍掉他的能力。如果在平時,我只要一個指頭,輕輕的那麼一捻,不帶半分力氣的就讓他粉身碎骨,現在我只能看著它驕傲的在我的鼻梁上坐下來,慢慢吃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豐盛食物。又一只螞蟻爬上了我的鼻梁,他們不期而遇了。

「嗨,伙計,能來到這里可是真不容易呀。光禿禿的山,到處坑坑哇哇的,連植物都這麼茂密,不過從這里往下看過去,風景如畫啊」。向前的那只螞蟻說。

「說什麼呢,黑漆漆的夜,就像女人的黑內褲,還散發著不知道什麼味道,

我看這個世界全亂了,地下煙塵彌漫我看要下雨了,有一陣我差點被一陣大風給刮走。還好找到了這塊地方,怎麼你一個人無聊嗎?不如我給你說個笑話。「後面上來的那只螞蟻說。

「哦,有好听的笑話,那就說個來听吧。」他說。

于是那只螞蟻開始講︰

「有兩個火星人在美國巧遇了,‘你叫什麼名字’,

‘4-3-4-3,你呢?’

‘3-3-4-2’,

‘是嗎?你長得不像猶太人?」

「怎麼樣,好笑嗎?我沒听到你笑。」講笑話的螞蟻說。

「我不覺得好笑,即使美國人全變成猶太人,和我們螞蟻也沒什麼關聯。不過既然你說起了美國人,那麼我也講一個吧」。

于是,前面那只螞蟻開始講︰「說是布什正在和他的幕僚們開會,有人告訴他美國發生了很多搶劫的事情。強盜越來越猖獗了。他疑惑的說,‘這不可能,絕對不是強盜干的,一定是其他國家的恐怖分子。他們想擾亂我們的秩序。’

他的秘書就問了,‘那強盜都干什麼去了,不可能一個強盜都沒有了吧’

他更火了,很肯定的說,‘強盜都在這里呢,我敢保證他們沒出去過。這一定是污蔑,我要抗議。’

秘書又說了,那一定是‘斯大林’

‘恩,有可能,不過我昨天晚上才和他通過話,他說這幾天不想出去。’

‘管他呢,反正不是我們就是那個‘斯大林’其他地方沒有強盜‘。

「完了?」後面那只螞蟻問。

「完了,一點也不好笑,」後面那只螞蟻又說。

「哎,天怎麼下雨了,你剛才說的好準啊,我們趕快走吧,找個地方躲起來」。前面那只螞蟻說完就走了。

後面那只在我鼻子上撒了一泡也下去了。

「氣悶,它竟然在那里撒尿。那是我的鼻子上啊!」我很氣憤。

我听到又有人走過來了,腳步聲很凌亂。

「怎麼死在這里?••••••」

這聲音離我很近,他正彎著腰對著我。我應該死在那里?我先前以為人在地上雖沒有任意生存的權利,卻總有任意死掉的權利的。現在才知道並不然,也很難適合人們的公意。可惜我沒有紙,也沒有筆;有嘴不能呼喊,有手,有腳,不能踢打。要不我就要他好看。

有人來抬我,我離開了地面,一陣搖晃,听到了槍托踫著地面的聲音,然後我被從「不該死在的這里」扔到了我該「死在的哪里」。我想我這回可是死的其所了。

我料不到人的思想是在死後也會變化的。忽而,有一種力將我的心的平安沖破;同時,許多夢也都做在眼前了,我夢到我的父母,我的妹妹;我們到我以前的工友;我夢到張立偉,強春,李軍,林良金,張啟明;我夢到我的身體的爹娘;我夢到我以前的仇敵們,他們祝我死亡;我夢到陸梅,夢到陳雪兒,我夢到她對我的決裂般無情。我的愛,就像極地2000米下的冰層沒有人溫暖••••••。

我覺得我快有哭出來了,這大概是我死後最後一次哭。然而終究沒有眼淚流下來,難道我連哭都不能了嗎?我很著急。我的思想一陣波動,只見我眼前仿佛有火花一閃,我于是坐了起來。

「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還是那個小兵——張強!不死小強,哈哈」。我高興的笑起來。

我記得我從飛機上被扔了出來。飛機在地面火力的猛烈打擊下搖晃的很厲害,我坐在艙門口,措手不及被甩向空中,然後我看到地面上的火力,像一條條鞭子一樣抽在直升飛機的後面,直升飛機倒栽蔥似的轉著陀螺就向東南方向載過去。我沒听到響聲,沒看到煙霧,因為我從空中下來早給摔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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