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擔架上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來我一直認定越南的士兵一定沒有什麼同情心,他們對待我的態度一直很粗暴,我的半條命快被他們顛的只剩下一口氣了。他們給我上的只是一些止血的藥,從來沒有給我好好的治療過。幸好我的體質還算好。要不只能像另一個戰友一樣被他們抬到半路就咽氣了,像一個東西一樣隨便扔到山溝里暴尸荒野。
從他們談話里知道他們是要把我往後面送,可能要被送到河內,他們的首都,讓他們的安全人員對我審訊。下午他們往我嘴里灌了一些湯的什麼東西就把我抬到一個小山村準備過夜。這半個月來我的胳膊逐漸有了感覺,我想我要是猛的一拳打過去估計能放倒一個敵人。但是我還只能假裝自己看起來像個植物人一樣的狀態,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積聚力量等待機會逃跑。
由于長時間躺著不洗澡,身上長了不少痱子,疥瘡。加上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化膿長俎,身上散發著陣陣惡臭,燻的抬我的人經常捂著鼻子,嘴里漫罵詛咒著,一吃飯或休息就都離的遠遠的,只留下我一個人可以靜靜的思索自己的處境和有時間好好的休息。
當他們在一次放下我的時候我忍著傷口的再次撕裂的痛,忍受著自己也難以呼吸的惡感,偷偷的拔下他們不知道從那拆來的門板上的一顆釘子,那是我能獲得的唯一的工具或者武器。盡管我不知道我要拿來怎麼用,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使用它。
在做事情的時候心里不由的強烈的思念起自己那個時空的爸爸,媽媽,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隨時都會死去,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找這些越南人拼命,他們可能不會考慮自己是不是能對這些越南鬼子造成什麼傷害,他們只會憑著保護愛子的摯情,本能的和它們拼命;想念這個時代的在農村的父母,他們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犧牲一定會更加蒼老,快速的老去;想海琳,她一定哭的很傷心,一定會為誤會自己而後悔不已,為自己獨守空房,為自己相思到老。還有那些真性情的,可愛的戰友們,那些自己喜歡過的女孩們,她們會不會想起自己。
「嗨,他在干什麼,」越南人的叫聲響起,他才知道自己想的有些走神了,忘了注意那些越南人了。
「許連長謝謝你及時趕來救了我們」海琳躺在病床上努力的想要撐起自己虛弱的病軀。
「快躺下,還沒有好呢,注意不要亂動」許輝連忙把手中的水果罐頭和香蕉放在床頭櫃上按住海琳的嬌軀幫她把被子朝上蓋了蓋,然後從鄰床拿過一個枕頭來墊到海琳的身下幫她坐起點來。
看著受到驚嚇回來以後一病不起的海琳,許輝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也不知道那來的勇氣又伸出手來理了理海琳凌亂的秀發,就像一個大哥哥關心小妹妹一樣。
這一個多星期來他的連隊一直沒有任務,軍區也亂成一團,上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各個部隊一到昆明就駐扎下來。他有空天天跑過來看望和照顧海琳。自從哪天看到海琳的赤果,他年輕的心就不由的心潮澎湃。哪天他一直把受驚嚇的海琳抱在懷里,直到把她送給醫院的醫生們海琳還不想離開他的懷抱。他不知道海琳嘴里一直叫的哪個‘張強’是什麼人,但那付楚楚可憐的神情使他男人天生保護女人心被喚醒。他決定一生一世保護眼前的這個女孩。在也不要被任何人欺負。包括哪個‘張強’,他一定要找到哪個人,問一問他為什麼會丟下一個這麼一個純潔善良的女孩,讓她受到這樣的折磨。見到哪個人,他一定要代海琳狠狠的教訓哪個人一頓。
幾天來的相處使他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往醫院跑的也就越來越勤,開始只是過來看一眼,後來部隊都歇菜了,他也就一整天的陪著海琳。給她講他們戰斗的故事,給她講他們連隊里的那些爛人臭事,拿來哄海琳開心。女孩是需要哄的,這是真理。海琳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康復的很不錯。估計在有一個禮拜就能回去工作了。所以她很是對他感激,心里的陰影也被驅散,有時還能和他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本來海琳就是個很開朗的女孩。
美麗的女孩總是很容易使年輕的小伙子子動心的,部隊生活使的許輝沒有機會接觸多的女孩,由于一直處于備戰狀態,部隊以前管的很嚴,談戀愛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通過這段日子的接觸已經深深的愛上這個女孩了。
「看你嘴唇干成什麼了,都快冒出火來了,來吃我給你買的隻果罐頭」許輝把罐頭打開來夾了一塊送到海琳嘴邊,踫了踫海琳的嘴唇,想要讓她感受一下罐頭的濕潤。海琳一剎那間像觸電一樣顫抖了一下,眼楮有些濕潤了,除了張強以外沒有人這樣對她好了。她感激的望了許輝一眼,張開櫻桃小嘴輕輕的咬了一口,甘甜的果汁流淌進她的心田。滋潤著受傷的心田。一股幸福的感覺使她對眼前的年輕連長好感越來越濃,不自由的把他當做自己最親近的人。
「看,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流口水,是不是我的罐頭太好吃了?」許輝逗海琳說。說著拿起床旁的毛巾擦掉她嘴邊留出的果汁。很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使海琳幸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趕緊又去擦。沒想到海琳一下撲到他的懷里哭了起來。
幽幽的體香,柔軟的感覺,使許輝一下子被定住了,任由海琳抱著,他想要抱住海琳卻不敢,80年代的他還沒有張強21世紀人那麼開放和大膽,慌張的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那里放。
「恩哼——」一聲從背後傳來,陸梅和幾個軍人出現在他們身後。陸梅畢竟是年齡大,人生閱歷多,不像海琳那樣受到驚嚇心理留下陰影,回來2,3天後就康復了,早幾天就在醫院里上開班。她身後的幾個軍人看起來是軍一級的領導,每個人都是含胸拔背,昂首闊步,氣宇不凡。
許輝趕快站起來立正敬禮,陸梅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後面的幾個軍人說︰「首長,這就是海琳,是張強烈士生前的對象,也是除我以外軍區醫院最後一批撤出人員里唯一幸存的人」她介紹著眼里不由的留出了眼淚。
「你們好,我叫陳志剛,南集團軍司令員,我代表軍區前來看望大家,另外也予助海琳同志早日康復,盡快從新走上工作崗位,為把敵人徹底的消滅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陳志剛嚴肅的說。
陳志剛問候了大家一番,並鼓勵了海琳後就和其他人都出去了,這時一直站在最後的萬峰走了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封信。
「海琳,這是張強在出發時給你寫的信,本來我想在他回來的時候由他親手交給你,我一直相信他能回來,但是經過多方證實,我們不的不說,張強同志已經犧牲,我現在把她交給你,如果你要不想看的話,我想把他作為他的遺物交給他生前的戰友帶回他家交給他的家人。」萬峰在進來的時候看到海琳和許輝相擁的一幕,以為海琳已經對張強誤會太深而移情別戀了所以才這樣說。
「不用,交給我吧」海琳听到張強犧牲的消息當時就坐不住了,身體一陣搖晃差點跌到床底下,幸虧許輝和陸梅手疾眼快及時扶助。
听到海琳堅定的語氣,萬峰把信交給海琳,然後又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幾枚勛章又說︰「這是他以前獲得的勛章,另外還有兩枚是軍區追授與他的戰斗英雄勛章,還有這本追授他為烈士的證件,因為陸梅對我們說了任麗珍同志對張強同志的誣陷,軍區撤消對他前面涉嫌的指控,張強同志是我們南集團軍的驕傲,光榮,我們將以他為榜樣教育全軍,請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讓張強同志走的不放心。」
「恩,謝謝首長,我一定會堅強的活下去,保重自己」海琳強忍著自己的悲痛說。
「唉!」萬峰心底嘆息一聲,這樣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這次戰斗中有多少像張強這樣的好戰士倒在別人的土地上,用自己的鮮血換來了人民和國家的安寧,卻讓多少情人,父母哭斷心腸。他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走出了病房。他不敢在久待,他怕自己忍不住像海琳那樣放聲痛哭。張強多好的一個同志呀。卻不是死在敵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妒忌里。這是一個異數,也是一個必然,因為部隊這個地方也並不純潔,部隊是由人組成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要不然許將軍也就不會走了,雖然他是因為戰術思想落後,指揮上的失誤造成部隊的傷亡過大,但也不能叫揚懷源重回軍區掌權呀,而且是接替許將軍的職務,這樣楊懷源原來的辭職不成了兒戲了嗎?可那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朝中有人呀。可憐張強那件事竟然讓他簡化了,給了個烈士的稱號就算了事,而他兒子也沒有被大的追究,轉業地方。帶著這些不平和哀嘆他重新坐上了陳志剛的車駛出了醫院。
海琳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了病房,一個人默默的擦干眼淚讀起信來。
「海琳,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重新踏上了敵人的土地,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沒有半點瑕疵,是那樣的純潔,你永遠是我深愛的哪個海琳。
任麗珍對我的陷害那是我欠他的,我畢竟殺害了她的哥哥,不管當時情況是多麼危機,這使我深深的愧疚,自責。另外我不能原諒自己的是當時我被理智沖昏了頭腦,在她探望我向我炫耀自己是如何陷害我的時候,我了她。我不請求你能原諒我的過錯,因為即使是你不原諒我也沒有什麼了,我即將走向死亡,我們這次的任務將是九死一生,所有參與任務的不是自願送死的敢死隊員就是像我這樣的罪孽深重的罪犯。可以說我們只能在來生在見了,到那時如果你肯拋棄前嫌,如果你還是那麼溫柔善良的話,我一定會娶你,到那時我們一定要到哪個小山坡上蓋一座美麗的房子,你在給我生一打的小海琳,我們天天快樂著生活,我天天抱著你,天天听你唱的歌。
海琳今生你就忘了我吧,我太丑,我太不會哄你開心,我也不是你心目中的那樣英勇的戰斗英雄,跟我生活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我是多麼的乏味,希望你能找一個比我好的人,更回哄你的人,我只會在角落里默默的看著你開朗的笑,有時開你的一兩個小玩笑。我這一生是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我已經決定用我的生命來證明一個軍人的價值,可我真的不知道拿什麼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假如那些代表軍功的勛章能讓愛從此不在坎坷,那麼我將會讓自己化做那小小的閃著光芒的勛章,躺在你的手心,感受著你的體溫,你的心跳,感受著你的愛。但是我親愛的人愛,如果時間久遠了,你就不要在留戀什麼了,把他們丟進歷史的長河,去尋找你的依靠,去尋找你新的心靈的歸宿吧。軍人只是在戰爭的時候讓你感到心潮澎湃,當和平來臨時,你就忘了他們吧,軍人存在的價值如果不能讓你們幸福而背負太多的感傷那麼軍人的價值也就不復存在了。
親愛的人啊!我的海琳,我永遠愛著的海琳,但願你能永遠開朗,永遠那麼微笑,永遠是我病床旁那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愛你人,你愛的張強!」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和我解釋,為什麼這封信這個時候才交給我,傻瓜,我怎麼會永遠和你計較那些,我只不過是一時氣憤吧了!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張強,不你不會死的」她喃喃的扶著床扶手人已經淚留滿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梅和許輝已經站到她床邊,陸梅拿起毛巾幫她擦去淚水。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為什麼不告訴我?」海琳抓住陸梅的肩膀使勁搖晃。
陸梅抓住海琳的胳膊制止了她的搖晃︰「這封信是幾個月以前的了,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是我哥哥告訴我的。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我發現你懷孕了,我怕說出來會影響你的身體,對孩子不好。說實在,剛開始我對他也很佩服,尤其是我哥哥那人喝上酒老是夸他,我就對他產生了好感,不過自從他哪次調戲過我也後我就在也不理他了,部隊每天都在打戰也沒時間理他,知道你們的事後我很為你們高興。現在他不在了,我希望我能盡我自己的能力幫助你和他的孩子。」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們的幫助,你們都在騙我,張強不會死,他不會死的,他永遠死不了——」她哭著身體顫抖著,腳亂踢打著被子,把被子和衣物以及那些軍功章掃到了地下。
突然她停了下來,看著那些軍功章,退開的許輝看到她痴痴的看著軍功章,趕忙拾起來交到她的手心。她盯著這些勛章眼里更加濕潤了,本來無神腫泡的兩眼閃出了光芒。她心里響起了張強信里寫的那句話——「假如那些代表軍功的勛章能讓愛從此不在坎坷,那麼我將會讓自己化做那小小的閃著光芒的勛章,躺在你的手心,感受著你的體溫,你的心跳,感受著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