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當紀煥博轉身出去的,當掩體內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強撐了一天的傷開始反芻。我感到一陣陣的惡心,一通通的冷汗,潮水一般的痛淹沒了我的神智。由于沒有時間更換醫藥,加上我近一年來沒有好好的洗過澡,逃亡,戰斗,使我的身體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同時骯髒,潮濕的軍服摩擦著我的傷口,灼燒的感覺告訴我,傷口開始感染,接下來是不是發高燒,是不是致命,我卻沒有時間理會。
躺在尚余體溫的被子上,溫暖,舒適,這兩個逃亡時最大的敵人,現在試著俘虜我,我的理智一邊一邊的告訴我,不能,不能,一定不沉睡過去,因為這種情況下,有可能是一睡不醒。
我記得我那特種兵同學的教導︰「舒適並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那是懶惰的表現,尤其是在特種戰斗環境中。選擇了舒適,就等于選擇了死亡」
但是即使我覺得我的意志力通過這一年來的戰斗已經到達一種不能隨便就屈服的地步,但仍然感到自己正一步又一步的墮落,渾身無力,傷口的灼痛越來越強烈。我想,是不是我應該再找個山洞躲起來,等我的傷勢好了再行動,而不因該冒失的和紀煥博突圍,我真的突圍的出去嗎?即使我走出這個山區,可前面卻還是越南的土地,只要我一天不走出越南,我就一天不能放松自己,就一天有生命的危險。
我正離自己的祖國越來越遠,離海琳越來越遠,離我心愛的女人越來越遠,一年多了,她,是不是還在軍隊里,是不是還是那個讓我喜歡的小護士,陸梅那美麗的大眼楮,對,陳雪兒的眼楮也很大,也很美!不行,為了我心愛的女人們,我也不能死在越南,我一定要回去,這個信念一直著我。
在山洞里,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每天都要和那些越南人轉來轉去,我給他們設計陷阱,他們設計逮我;在我渴的只能呼吸洞頂的潮氣,喝自己的黃的帶著腥味的尿液的時候;在我餓的頭昏眼花,卻只能學曹操鼓舞士兵們望梅止渴,畫餅充饑,最後不得不撕扯越軍尸體,生吞他們帶血的肉的時候,這個信念一直著我。
我掙扎著爬起來,艱難的從角落里把重機槍抬到掩體後面的瞭望孔上,拉了兩箱子子彈,搖搖晃晃的給重機槍壓上了一條彈帶;回到前面的瞭望孔上,扶正原有的那把重機槍,同樣檢查了一下彈帶。然後開始把第里間的空木箱和一些木板啦出來,把整個掩體空間用這些材料分割成三個小隔間,這樣即使他們扔進手雷來我也能靠這些減少我收到的傷害,拆開一個手雷,手榴彈混裝的箱子,把兩個戰斗位和門口都擺滿了手雷,做完這些這的時候,我已經累的爬在地上只有喘氣的份了,紀煥博還沒有回來,外面的警報聲卻還在響,並且听到部隊調動的聲音。
「蘇副官,蘇副官,你在里面嗎?」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艱難的挪回床上躺著,頭略微抬起讓我能看到來人,我才對門口說︰「進來」
「踏,踏,踏!」他快步走了進來,我手中的槍口指向了他來的方向。
「啊!」來人驚呼一聲,看著我手中的手槍,手不由得伸向腰部的手槍。
「唉!蘇副官,你快嚇死我了,這里面的光線怎麼這麼暗,原來不是這樣的呀?依,怎麼多了幾道隔斷,蘇副官,你的臉色好差!」進來的人他在看到是我後,收回了伸向腰部的手說。
「有什麼事嗎?」我沒有理他的問題,直接問。
「听吳長官說你傷的很重,我們給你找來了醫生,就在外面」他說。
我略微支起身體,看清了他就是那個原先帶我們來掩體的士兵,想了想說︰「幾個人,」
「一個醫生,兩個護士」他回答。
「嗯,讓他們進來吧!對了傳我命令出去,讓‘憲兵隊’在營區內維護秩序,沒有我和吳長官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擔任什麼職務」我問。
「是,我馬上去」他立正對我敬禮後由說︰「報告蘇副官,我叫阮衛青,84重炮營2連4聯裝20毫米防空炮組5班班長」。
「嗯,阮衛青不錯的名字,京族人?」我問。
「是的,長官」他激動的說。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知道你是京族人吧?」我又把身體向上挪了挪,現在是徹底的坐起來了,身體靠在身後的樹干上。看到我吃力的樣子,阮衛青趕忙快走幾步,從旁邊扶住我,幫我擺正身體,讓我坐的舒服點。
然後我又說︰「我不僅知道你是京族人還知道你一定是越南河宣省人,是不是?」我說。
阮衛青越來越激動,我看著他笑了笑,看來越南人也和中國人一樣,一旦拉起關系來,他們就顯的近了,顯的親切了些,也顯的主動了些。
「我也是河宣省人,並且離你們村不遠,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阮文勇?」我接著問。
「啊,你認識他,你知道他在那嗎?」他問。
「哎我欲言又止。
「他怎麼樣了,是不是犧牲了?」他急切的問。由于他剛才幫助我坐正身體還沒有放開我的胳膊,現在由于激動,把我的一處刀傷捏疼了,我不由的發出了一聲申吟。
他趕忙放開我,退了一步說︰「對不起長官,我太激動了,不過你能告訴阮文勇他的消息嗎?他是我的表親,和我一起長大,我和他的家人都在等他的消息」。
「難道軍隊沒有把他的消息通知你們嗎?":我問。
「沒有,一直以來他的身份特殊,我知道他是搞情報工作的,他已經一年沒有給家里寫信了,我們很擔心他」他焦急的說。
「哦,他,他去年在中國人進攻的時候在東溪山里犧牲了,他犧牲的時候後,我在司令部看到他的檔案,尸體運回來後,我當時負責登記陣亡人名單,所以看到你有點熟悉,到現在才想起來」。我頭向後仰,裝作很悲痛的樣子,其實我是傷口的痛讓我不的不這樣。我那些話有一半是編的,至于阮文勇,那個我在東溪水庫俘虜的情報官,我現在回想起來,還不真是和這個人有些相似,所以胡謅一通,沒想到瞎貓踫死耗子,對了。
「謝謝你,謝謝你蘇副官,我們終于知道他的消息了」他已經泣不成聲了,看來他和那個表兄弟的情還是挺重的。
「阮衛青,不要這樣了,一個軍人居然哭成這樣字,像什麼樣子,你哥哥是為了國家犧牲的,也是死的其所了,」我說。
他擦掉眼淚,站直了身體說了聲︰「是,蘇副官,我一定要以我兄弟為榜樣,報效國家,現在我馬上把醫生找來,」他說。
「阮衛青等等,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我說。
「什麼事長官」他問。
「你過來」我把他叫到身邊說。
「是這樣的,我和吳少校都是司令部的人,不過,上頭懷疑他有消極厭戰的情緒,而且他可能和那些南方的抵抗份子有瓜葛,所以司令部讓我監視他,但是,我受了傷了,這件事可能很困難,你能不能找一些可靠的人,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說。
「放心,蘇副官,從現在起,我寸步不離你,保護你。人,好我有,我的那個班都是我們一個村的人,只有一兩個不是,不過有我在他們不敢怎麼樣,你看?」他馬上用行動表示對我這個老鄉的忠心。
「好!阮衛青,你現在是憲兵隊的一名小隊長了,直接對我負責,傳我的命令,去把你的班調出來,讓他們守在掩體外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除吳長官以外的任何人接近這里,違者格殺勿論」我一拍桌子說。
「是,蘇副官|」他大聲說。
「去吧,盡快執行」我說。
等阮衛青走了後,我擦了擦額頭的汗,長出一口氣,我的安全暫時是不會有人打攪了,除非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的紀煥博想要出賣我。
不過這我暫時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只能做到防範于未然。做到這些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精力,如果紀煥博真的要出賣我,我也只有在這里讓這個剛被我哄的昏頭昏腦的小子替我抵擋一陣,我乘機逃走,如果不行,我也只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雙了。我在尋思是不是和紀煥博的接觸讓我身陷險境,如果是我一個人說不定已經逃出多少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