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他?
如今還能有誰可以幫他呢?
顧燁霖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黯然。
誰能曉得,這一刻,他那顆顆心曾經碎過,碎得再也粘不起來了!
空中飛舞的是金燦燦的陽光,還是記憶的碎片?
一瞬間,往事如潮水……
淒清繁華的臥室。是誰在我耳邊輕聲對她說,放心吧,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拋棄你!
天空流雲涌動,時間也終將記憶淹沒。
今天早上歐若水的淚水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到最後,她這樣求他,可是他卻還是選擇拋棄了她,所以到最後她笑了,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也透出了刻骨的恨意,她恨他。
「青陽,你知道麼?我這次是真的會進了地獄,會永不超生了,這次是真的傷透她了,她不會再原諒我了,永遠都不會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話都听不懂!」牧青陽看著顧燁霖,他覺得今天的顧燁霖有些怪異,不知道在自言自語說些他听不懂的話。
昨晚他抱著歐若水出來的時候,她的血染紅了他的襯衫,好多血,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鮮紅的血絲迸發出冰涼的光芒,那鮮血鮮紅得令人痛不欲生。
那一幕幕的畫面,在顧燁霖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著,漸漸地,他的嘴唇變得蒼白起來,失去了血色。胸口痙攣得喘不過氣,閉上眼,將頭埋得低低的,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紊亂起來……
心髒絞痛得像被強硬塞進去了一塊玻璃,狠狠地揉碎,血汩汩地溢了出來……
若水……若水……
牧青陽見這樣的顧燁霖,越加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于是他嚴肅地問道︰「霖,霓裳不是已經回來了麼?你怎麼看上去好像還是很悲傷?難道裴伯父不肯讓霓裳同你結婚?不會吧,你這樣的身世,都不肯?」
「不要再跟我提到裴家的人!」顧燁霖眼瞳幽黑深邃,卻流動著無聲無息的憂傷,「若不是因為那個老不死的,我顧燁霖不會失去我的兒子,也不會失去若水!」
「你兒子——」牧青陽震驚了,他什麼時候有兒子了,看來他出國的這一年里,他倒是發生了不少的事兒嘛,那個若水,是他所愛的女人嗎?
應該是吧,要不,他的眸光怎會那樣悲傷?
「是啊,我兒子,已經八個月大了,可是卻夭折了!青陽,你知道麼?若是從來沒說過恨我,即使說過,也沒有那樣的堅定,她這次是真的恨我了!」
「你愛上她了?」
「也許吧!」
顧燁霖眼珠黑漆漆的,閃亮的墨眸眼珠染上了黯然的顏色。
「那女子現在人呢?」牧青陽問道。
「在醫院!」顧燁霖淡淡的笑著,卻帶著苦澀的味道,「我不敢見她,只是那樣短短的距離,我竟不敢去見她!」
「霖,沒想到這一年,你發生了這樣多的事!」牧青陽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哎……那……」
還未等他說完話,便看見一個人闖了進來,急忙地說道,「顧少,夫人……夫人不見了……她沖跑出去了……」
「該死的東西,你們倆個大男人,還看不住一個病人?!」顧燁霖一听,狠戾地說道,隨後便起身向外走去,「曼亭呢?」
「二小姐和阿賓去追夫人了!」
顧燁霖抿嘴不說話,只是邁步向外走去,牧青陽笑了笑,也跟著上去了,他倒是要看看,能讓顧少驚慌失措的女子,究竟長什麼樣兒!
湛藍的大海,漫無邊際,成群的海鷗自由地在上面飛翔著……
發出陣陣歡快的叫聲……
海風吹拂著她烏黑如玉的頭發,衣角也被吹得揚起一角……
歐若水一出來便坐上了出租車來到了海邊,因為沒有錢,所以她將戴著的那對鑽石耳釘給了司機作為車錢,司機因為不好意思收這麼貴的,所以只收了她一只鑽石耳釘。
她下車到了,到海邊,一臉迷茫地看著大海,幽藍的海水沖上岸,吐露出白色的泡沫。
過去的一切卻猶如在昨天一樣的清晰,她想會到顧燁霖,卻想到自從遇到他以來的一切,如此的令人絕望,如此的令人悲痛……
在那個顧家的快樂或悲傷都已不重要了。因為她毅然選擇了遺忘。
在遠處的海面上,她恍惚看到了一抹修長的身影,他有著沉靜的笑容……
她是真的累了……
一場交易,她不僅失了身心,還丟了孩子,從一開始,他就是將自己當成是替身,從醒來後,從前那些清晰的記憶,她都知道了,他與她根本就沒有結婚。
他不過當她是替身,一個影子而已。如今正主回來了,那麼她這個影子,不該功成身退了麼?
她垂下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秀發散落,隨風飄動,輕輕飛揚。眼淚也紛紛落下,唇邊淺淺的笑容,苦澀而輕美。
心真的好痛呢?
原來有些時候簡單的一個字,一句話也會讓心像被撕裂般,而這樣的痛她竟覺得已經麻木了。
除了外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愛她,根本就沒有。
除了外婆,她的生命里,根本就已經是一無所有了。
海浪拍打著礁石,海水一滴滴的飄上來,那股冷冽的氣息,讓她忽而覺得安心起來,也許這樣的冷,才不會令她,迷失,才不會令她沉淪,不肯自拔。
「剖。」
「先生,您太太的血小板值太低,不能進行剖月復手術。」
「我要的是臍帶血!剖」
……
「若水,孩子沒了,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
她緊緊地閉著眼楮,竭力想要趕走那些令她痛苦不已的話語,然而,他越是不想去想,那些聲音就越是響亮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那些痛苦的記憶,一次次地重復,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樣的讓她痛苦,就好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地刺進心髒般,如果真能這樣死去,那就好了。
她朝前走了幾步,似乎感受到了池水冰徹的寒意,那種寒意,帶著一股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冰冷的寒氣一點一點浸入她的五髒六腑,仿佛她的全身都被凍結了般。
然而她心中撕裂的傷口竟會有一種平復的感覺,她很想去抓住……
只是為了想讓心不再痛……
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