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裴彥的眼楮直直的盯著歐若水,那目光就像要穿透她的身體,看到她的心靈深處似的。
「對于霓裳的事情,我多少听人提起過,對于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我也真的很好奇,有時候真想見見她,只可惜……」歐若水淡淡的道,這話語雖說是敷衍裴彥的,可是卻也包含著她的真實情感。
「我妹妹的墓不在日本,我父親特意要求將她的骨灰送到中國,或許其中有特別的深意吧!」裴彥笑了笑,輕描淡寫的道,可是從他的語氣,歐若水听得出來含藏著某種試探因子。
「這個問題我想……裴先生只有問您的父親了,只有他能夠給你答案。」歐若水點點頭,一語雙關的回答了裴彥的話。
「或許吧……」裴彥喃喃道,接下來紳士的點了點頭︰「打擾歐小姐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歐若水笑而不答,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看著裴彥優雅的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歐若水突然覺得他對自己是有所懷疑的,他在懷疑什麼呢?不會是懷疑她是裴霓裳吧?方才听安娜的口氣,還有當初在香港裴老先生和顧曼亭的口氣,大致是裴霓裳已經不在人世了啊!
歐若水悠閑的端著玻璃杯,櫻桃汁的暗紅色,漾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流光四溢,折射出詭異的光芒,她輕啜一口,繼而漫不經心的掃視著周邊的人群。
她的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個女人身上,那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穿了一條及踝的印花長裙,印花及踝的長裙很好的修飾了她腰部的線條,看上去十分搶眼奪目,加上裙擺的飄逸更加新穎獨特,她配了一雙紅色高跟鞋,看上去**的不得了。
感覺她看著總是有些眼熟,歐若水不由的蹙眉沉思著,她想起來了,那個女人就是全球知名的珠寶設計師凱莉,她設計的作品歐若水非常喜歡,經常在《時尚百搭》的雜志上尋找她的倩影。
歐若水對她印象非常深刻,可能是因為她的血液里流淌著母親的基因,生來就對珠寶飾物有著獨特的感覺,她DIY的手工飾物也非常的漂亮,葉依蘭就常常從她這里搜刮這些玩藝兒。
當一名珠寶設計師是歐若水的夢想,而凱莉就是她的偶像,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無聊的酒宴上,能夠有幸見到自己的夢寐以求的偶像。
此時,她竟然有一股想上前去搭訕的沖動,歐若水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顧燁霖和安娜在很遠處正和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談笑風生,一臉愜意的表情,此時的他看上去還算溫和,剛毅的輪廓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冰冷。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同自己的偶像搭訕,歐若水看見不遠處,裴翼似乎也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可不想再同裴家族的人打交道,特別是那個裴彥,很明顯的讓她感覺到,他對她是有敵意的。
這個裴翼又想來做什麼?也罷,歐若水根本就不想知道,管他做什麼呢!反正他們裴兄弟是肯定不會喜歡一個同裴霓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既然如此,那她還不如回避的好。
于是……她假裝沒有看見裴翼正朝自己走來似的,端起酒杯,毫不猶豫的走向了凱莉的方向。
凱莉身邊圍繞的一堆明星剛剛散去,歐若水早已注意到了,今天大部分男仕的胳膊上,都挽著嬌女敕艷麗的大明星,或許對于他們而言,今天不僅僅是男人們之間的聚會,更像是一場明星會,這些明星哪有不認識大名鼎鼎的珠寶設計師,個個都希望她能夠為自己量身訂制一套奢麗華貴的珠寶。
「嗨,你好,凱莉。我是你的Fans!」歐若水半開玩笑的上前打了聲招呼︰「希望我的出現,不會打擾到你的清靜。」。
不知道為什麼,歐若水感覺自己對凱莉挺有眼緣的,看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而且她下意識的還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喜歡安靜。
「既然你知道我喜歡清靜,為什麼還要來打擾呢?」凱莉淡淡的笑道,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並沒有生氣。
「因為我想……你既然選擇了來這里,就應該知道今晚是無法清靜了。」歐若水嘖了嘖舌頭,表情顯得有些淘氣的輕言道,眼楮卻不經意的望了望旁邊的方向。
果不其實,因為她和凱莉看上去在聊天,從而裴翼可能也不想打擾她們,所以也改變了方向,繼而和他身邊的一位朋友開始談笑起來。
「你是想要躲那個人嗎?」凱莉莞爾一笑,她已經完全看出了歐若水的真正目的,她也隨意的輕睨了一眼不遠處的裴翼︰「他們家似乎很有錢,你干嘛要躲著他?」
「他們家有錢……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歐若水笑著聳了聳肩膀,感覺和凱莉雖是初識,可是說起話來卻很輕松,就像久違了朋友似的。
「哦!看來你不缺錢,又或者……你釣上了一條更大的魚,所以讓你不屑于其它的。」凱莉開玩笑似的打趣道,她對歐若水的感覺也挺不錯。
「什麼魚不魚的,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夠過平平淡淡的生活,錢這種東西,不需要太多,夠用就好,我要求不是很高……」歐若水輕嘆口氣,接著笑道︰「凱莉,我很喜歡你設計的珠寶飾物的風格,感覺……跟我有點像。」
「跟你有點像?你也是做珠寶設計的?」凱莉眼底油升起疑惑,視線再度落到歐若水身上,似乎要將她看個清楚仔細,圈內稍稍知名一點的人物,她都是認識的。
「不,我不是你的圈中人,我只是……很喜歡DIY而已。」歐若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一副頑皮淘氣的表情,凱莉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輕啜了一口杯中的酒。
歐若水突然抬起手來︰「你看看,這個戒指就是我自己做的……」
凱莉的視線隨之下移,當落在歐若水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時,眼神漸緩的發生了變化,多麼漂亮的一枚戒指,戒圈是縷空的設計,花紋很奇特,非常的吸引人,指環中央瓖著一枚……不知名的‘寶石’。
「這真的是你設計的?」凱莉的語氣里充滿著質疑,她不能相信一個完全不知名的人,能夠做出一枚這樣簡約大氣,又不失高貴典型的戒指來。
「是的,我家里還有很多這樣的飾物,其實材料都很便宜,我沒有那麼多錢買什麼金銀珠寶,我所有的材料都是很便宜的,你看戒指中間的這個,其實……就是一顆小粒的雨花石。」歐若水神秘兮兮的沖著凱莉眨了眨眼楮,令凱莉當場怔愣住了。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枚漂亮獨特的‘寶石’原來竟然只是一顆普通的雨花石,整個人都呆怔住了,再加上歐若水俏皮的語氣,淘氣的眼神,令她恍若夢境。
好一會兒,凱莉才回過神來︰「像你這樣的人,不做設計師,實在是太可惜了。」
「其實……我平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名珠寶設計師,我媽媽就是。」歐若水提到媽媽的時候,眸底的神采黯淡了下去,她愛媽媽,只不過媽媽走得太早了,她對媽媽的記憶也更是少之又少,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她特別喜歡飾物設計,或許是想從中來感受媽媽曾經走過的路。
「哇,天啊,簡直是太神奇了,遺傳……一定是遺傳的,你媽咪叫什麼?」凱莉低聲尖叫出聲,這是今晚她在這里最最開心的遭遇,比那些明星找她訂制珠寶手飾更令她興奮不已。
「我媽咪已經去逝很多年了,說了……你也不認識。」歐若水澀澀一笑,輕柔的嗓音里多了幾分傷感。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凱莉抱歉的聳了聳肩膀。
「沒關系,這事兒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歐若水莞爾一笑,雖然提起媽媽還會有些傷感,但是她能夠勇敢的面對。
「那……你……你叫什麼名字?」凱莉似乎對歐若水產生了興趣︰「有沒有興趣做珠寶?以你的才華,一定可以取得卓越的成績,一定。」
凱莉肯定的語氣令歐若水很振奮,她的情緒一下子變得緊張激動起來︰「我叫歐若水,你可以叫我若水,凱莉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我……我真的沒有什麼經驗,我甚至連珠寶的品種都分不太清。」
「這些都可以慢慢學,你有天賦,這是最最重要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很樂意幫助你,我們可以合作。」凱莉看起來也很興奮,她現在名氣大了,接的活兒也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商政名流和大明星們,有時候還真有些忙不過來。
「你真的願意幫我?」歐若水感覺今天簡直是太神奇了,看來命運之神偶爾也會眷顧一下像她這樣的小人物,她離自己的夢想似乎越來越近,甚至可是說是……觸手可及!!
「我幫你,其實是算是有私心的,你的作品和我的風格確實有點像,可是卻又不是太像,你的設計多了幾分靈氣,讓我有所感悟,我們若是合作,在設計上能夠取得突破性的成就,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凱莉的視線從歐若水的手指移到她精致的小臉上,一本正色的輕問。
「我願意……當然願意,天知道我一百二十萬分的願意,凱莉,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迷你,和你坐在一起說話,我現在都還感覺……像是做夢似的。」歐若水簡直想跳起來狂笑,她太高興了,太興奮了,無法用語言來描繪此刻的心情。
「總有一天你會做的更好,一定能夠超越我現在取得的成就,我對你有信心。」凱莉再一次輕啜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悠然自得的輕言道,她周身散發出來的自信,令她更有魅力。
「我今天真幸運。」歐若水似乎有些恍若夢境的感覺,她不自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舉動甚是可愛,令凱莉忍不住笑出聲來。
「唉,我差點忘了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聚會里,據我所知,能夠來這里的人,應該都是身份顯赫或者是比較特殊的,你是屬于哪一種?」凱莉靜靜的望著她,突然緩緩的問出這樣一句話,神情甚是認真。
歐若水頓時就愣住了,顯得有些不自然的道︰「那你呢?怎麼會在這里?」
「很簡單,因為那些傍上大佬的明星們,她們希望能夠在這里賺上一筆,讓男人們送珠寶給她們,所以我就出現在這里了,同樣是為了賺錢而已。」凱莉毫不掩飾的道。
「我……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應該算是你說的……身份比較特殊的那一種吧!」歐若水笑了笑,臉上含藏著幾分自嘲意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相當苦澀的感覺。
「那我們剛才說到的事情,會有影響嗎?」凱莉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淡定,一看就是閱歷非常豐富的女人,像這樣的事情她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
歐若水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並沒有足夠的自由,她的生活不能由自己支配,做什麼都必須經過那個人的允許才行。
「對不起,我差點忘了……」歐若水無奈的輕聲道︰「我還得和另一個人商量後,才能夠給你答復。」
「沒關系,我能夠理解的。只是……我想說的是,你很有天賦,其實不依附于男人,你也能夠生活得很充裕。」凱莉莞爾一笑,輕輕點點頭,像是對歐若水的一種鼓勵。
「謝謝你,凱莉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非常的喜歡你,還有你設計的珠寶,如果有可能,我真心希望能夠和你合作,設計出更多更漂亮的珠寶首飾。」歐若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聲音里也透著濃濃的無奈與失落。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憶起自己的身份,就這樣一直感受著夢想離自己近在咫尺的感覺,很幸福,很美妙的感覺!
「若水,我也真心的等著這一天……」凱莉真誠的開口道︰「我想……我們今天應該留下聯絡方式,我希望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歐若水怔了怔,接下來便興奮的一個勁兒的點著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總是有希望存在的,或許有一天,她真的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
歐若水和凱莉越談越投緣,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十來歲的年齡差異對她們而言,並不算什麼,她們有很多共同的話題,神奇的想法。
最後,凱莉在助手的陪同下,離開了酒宴現場,歐若水竟然會莫名的感覺一陣失落,人生逢一知己是多麼的不易,她好些日子都沒有如此暢快的同人聊天了。
端著酒杯,還未回過神來,身後便傳來了一道清冷的女聲︰「幾年不見,霓裳小姐似乎比以前開朗多了,若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不敢相信,與人滔滔不絕談笑風生的人真的是你!」
歐若水回過頭來,原來是安娜,不知她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只有她一個人,她身邊的顧燁霖呢?剛才同凱莉聊天,一時高興,把他們全都拋之腦後了。
「安娜小姐……」歐若水蹙了蹙眉頭,望著眼前這位言語不善的女人︰「首先我應該要糾正你,我不是裴霓裳,我叫歐若水,你可以稱我歐小姐,或者叫我若水。」
「歐小姐?你不是霓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安娜眸底閃過一抹異樣,她不能相信裴霓裳死而復生,更不能相信眼前這張臉不是裴霓裳,明明是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裴霓裳應該死了吧,試問一個死去的人,又如何死而復生呢?」歐若水輕揚起下巴,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幾分淡然的神情應道。
安娜從她的眼神里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低聲喃喃道︰「你不是她,真的不是……」,因為她從歐若水不一樣的神采里,感覺到了她和裴霓裳的差異,裴霓裳是個柔弱的女人,她看見生人就會臉紅,絕不可能這樣閑氣淡定的同自己這樣說話。
「看來你現在相信了,很好,我再說一次,我叫歐若水,希望你下次不要叫錯了。」歐若水瀟灑的聳聳肩膀,輕松的再一次自報家門,她不希望別人再將她喚成那個名字。
安娜臉上的神色復雜的變幻著,裴霓裳死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顧燁霖會再弄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回來,難道還不讓她省心嗎?而且這個女人不同于裴霓裳,看上去可不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恐怕還不是那麼好處理。
安娜姿態高傲的輕揚起下巴︰「既然你不是裴霓裳,那我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