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的小婢女來催了三次了,秋娘站在內室入口扯著帷幔扼腕徘徊,花小小走出來蹙眉詢問,秋娘急急地拉過大救星,壓著嗓子說,「武陽公主遣人請了三次了,說是請公主過去用晚膳。」
花小小扭頭看了一眼芙蓉帳中呼吸沉穩的月如影,微微搖頭,「公主傷的很重,需要靜養,遣人過去推了吧。」
秋娘嘆息,又嘀咕道,「王爺跟將軍都在,武陽公主特意遣人來請的。」
花小小權衡一下,「說什麼事情了嗎?只是用膳嗎?」
秋娘搖頭,「王爺在,公主一準兒想去,睡了兩個時辰了,下午睡多了晚上該睡不好了。」
兩人正小聲嘀咕著,月清遠掀袍邁進來,「公主呢?還在里面睡午覺?」說話間也沒有止步的意思,徑直向芙蓉帳走去。
秋娘目光閃爍,尋個借口溜掉了。
月清遠掀開芙蓉帳,坐在床側定定地看著她的睡顏,由于光線與角度的問題,在她鼻端覆蓋著一小片陰影,柔柔的很俏皮,月清遠溫潤地笑笑,捏住她的鼻子。
夢里的花弄影鼻子呼吸不暢,甩著胳膊抗議,細碎地哼哼著,掃過月清遠的耳膜,一直落到他的心里,「文兒,再不醒過來我就親你了啊?」
不等月如影有反應,月清遠就果斷堵住她的唇。
月如影無法呼吸,哼哼唧唧地喊著「皇兄,別鬧」,一如那次醉酒之後躺在穆靖身邊時那樣,沉迷的睡音帶著嬌媚,讓人熱血沸騰。
月清遠低低地笑著放開了她,月如影睜開眼,朱唇半啟半晌不說話,她居然夢到她皇兄輕薄她,蒼天啊,難道春天當真多**嗎?
月清遠看她一臉花痴樣,笑的更開心,「文兒,快起床了。」
月如影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居然撒起了嬌,「皇兄你真討厭,我夢到一桌子烤肉,剛撕下半只烤羊腿,你就把我叫醒了,你還我的羊腿。」
月清遠開心大笑,眉眼飛揚,「你快起來,我這就帶你去吃烤羊腿,小玉在景陽宮烤了半天了,這會子估計都要烤熟了,叫了你三遍你都不去,原來是忙著做夢呢。」
月如影精神大振,眨著亮亮的美眸,骨碌一下子爬起來。
在烤羊腿的引誘下,飛快的梳洗換衣。
那只是三月末最尋常的一個下午,明媚的光線灑在景陽宮青石板的小徑上,碧幽幽的草長滿了石板縫隙,踩上去柔柔軟軟的。
月如影偷偷勾起月清遠的手,月清遠咧著嘴角反握住她的,愜意的觸覺一點一點蔓延到心上,月如影笑的有點傻,月清遠卻覺得她笑的格外好看,禁不住用力捏了捏她。
「 ……」
月如影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她此生最害怕的聲音——身側爬著一條黃花蛇正興奮地吐著紅信子,她幾乎能能感受到蛇身上滑膩膩的涼颼颼的觸感!
某只剽悍的女人終于做了一回小女人,尖叫著躥到月清遠身上,小鳥依人地窩在月清遠懷中瑟瑟發抖,「皇兄,蛇啊!」
旖旎的浪漫氣息被她的鬼吼吹得魂飛魄散。
月清遠順勢摟住她的腰部,另一只手揉著她的頭部,「乖,別怕,有我在。」
月如影賴在他懷里不安分地顫抖著喊皇兄,每喊一聲月清遠就耐心地應一聲。
其實那條蛇早在她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聲中,狼狽逃竄,那條蛇估計是沒見過她這麼凶猛的不明生物體,扭著小蠻腰眨眼就不見了。
月如影感到月清遠笑的亂顫的身體,不甘心地瞪他,皓齒咬著紅唇,眨著明晃晃的淚眸,尾音帶著無限委屈,「皇兄,你肯定在嘲笑我!」
月清遠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我沒嘲笑你,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笑。」
時間好像一下子回到九歲那年,眉目青蔥的少年抱著哭天抹地的她笑的一顫一顫的,她每次看到蛇都會夸張地嚎叫,整個皇宮只要听到疑似文昌公主那極具穿透力的鬼叫聲,都相信一個事實——有蛇出沒。
月如影頓時大惱,張牙舞爪地往他身上招呼,月清遠躲著跑。
月如影姑娘今天一定是命犯太歲,左蹦右跳圍追堵截就踩住了自己的裙角,極其不優雅地摔倒,手還扯住月清遠的衣襟,手忙腳亂間,月清遠伸手墊在她腦後。
于是眾人听到她那聲吼叫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月清遠很人品地騎在月如影身上。
月如影偏頭看到眾人臉上的驚詫之色,匆忙推開月清遠,胳膊肘撞上了月清遠撐地的那只右臂,半府在她身上的月清遠失去支點,徹底壓在她身上,唇正好壓上她的。
眼楮對眼楮,鼻子對鼻子,氣息相融,時光駐足。
眾人頓時石化……
月如影感到兩股磅礡的殺氣,一個來自連依,另一個是穆靖,深邃的鳳眸寒光凜冽,似乎是月如影欠他的嫖資忘了還上。
月如影挑眉,他怎麼也在?
顧凝玉跳出來解圍,清清冷冷的聲音雨後甘霖般,讓石化的眾人頓時活了過來,「文昌一定是惡壞了吧,瞧瞧,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快點跟玉姐姐來吃烤羊肉。」
月如影沒出息地咽咽口水,牽著顧凝玉直奔羊肉。
院子里的烤架上的那只女敕焦的羊肉上閃著一層蜂蜜的光澤,香氣四溢。
「玉姐姐,你真厲害,我兩輩子沒吃過這麼地道的烤羊肉了!」月如影嘟著油亮的小嘴毫不吝嗇地夸贊,她覺得自己做人一向厚道,吃人嘴短嘛。
顧凝玉難得地微笑,「我可不敢居功,這是陛下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