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成立刑法也需要通過國會全體審核,如今國會出了這等大事,席位缺失,哪里能那麼快提出議案?剛才我也說過,用事後之法做懲處依據,對涉案人員極為不公,甚至還會鬧出對執政府不利的負面影響。」熊希齡加強語氣的說道。
宋教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同樣覺得熊希齡的顧慮是有道理的,若真用事後論定的刑法草案處理這次賄選,十之八九還會影響到吳紹霆的名聲地位,不服氣的好事者肯定會大肆遭遇,稱吳紹霆獨斷專行、擅權弄法。
「震之,我也覺得秉公說的對,此事不可逞一時之意氣呀。」他說道。
「我沒有說秉公的話不對,我只是重申此次案情的嚴肅性。這份草稿我只是提前拿給諸位過目,讓諸位在心中有一個清楚的界限。說實話,就目前我們搜集到的銀行記錄很有限,不少涉案議員都沒有詳細的受賄數額,自然不能以此判案。但無論如何,刑事處罰是不容置疑,所有涉案之徒都必須處于刑事判決。」吳紹霆堅定不移的說道。
眾人听到這里,雖然吳紹霆態度變化不大,可總算讓人松了一口氣,不至于這次就拖幾個人出去槍斃了,這也算是吳紹霆態度上的退讓。
一番商議,大家通過了對涉案人員判處監禁徒刑的決定,至于國會缺席暫時保留,等待下次參議院選舉時再做填補。
梁啟超還提出假設,以緊急議案的形式通過國會席位暫缺的保留,如果在這段時間舉行新的大選,就以目前席位的數量,仍然采取五分之四通過率才決定執政府主席的選舉。
大家沒有任何異議,畢竟經過這次賄選案,每個人心中都有所顧慮,不能盲目的普選國會議員,一定要經過認真的考核和甄選。這個問題等到明天一早再向參議院提交審核,相信參議院會通過這一緊急議案。
接下來大家顧慮的還是行賄方面的問題,牽扯到雲貴兩省在其中,這是很復雜的情況。
白天的時候劉顯世曾經強調過,這件事他並不知情。可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難猜出,如果沒有本省省府的授意,誰會無聊的去行賄國會議員?就算是個別人的行為,可沒有足夠的財力,怎麼可能一下子收買這麼多人?
正因為這件事與兩省省府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要是按照吳紹霆的意思一律繩之以法,深入追查下去的話唐繼堯和劉顯世肯定月兌不了關系,難道到時候要把唐繼堯和劉顯世都判處監禁?這不是直接讓唐繼堯、劉顯世下不台嗎?
所有人很擔心一旦事情鬧僵,雲貴兩省會不會與執政府反目為仇,一旦雲貴兩省月兌離執政府,執政府的實力必然遭受重創,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勢再次受損,到頭來的結果還是一樣讓人失望。
梁啟超、熊希齡、宋教仁等人在對待這個問題上,都希望吳紹霆慎重處理。
吳紹霆故作尋思了一陣,然後說道︰「這件事姑且先調查下去,看看到底有沒有內幕。我也希望唐都督和劉都督與此事無關,假使真是手下個別人所為,那就揪出元凶即可。」
听到這番話,雖然吳紹霆沒有明白的做出定論,可語氣上還算有商量的余地,眾人也覺得應該給唐繼堯和劉顯世一個台階下去。到時候發兩封電報到雲貴省府,或多或少暗示一下把事情處理妥當,大家顏面都能好看一些。
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鐘,幾位年邁者都有了困意。
不過梁啟超仍然保持著充沛精神,他提議大家再堅持一陣,直接開始討論下一次大選的計劃。之前討論的所有問題都是為穩固執政府的根基,而真正能周全執政府局勢的,最終還是盡快決定大選,正式組建南方國務行政機構。
在場諸位受到梁啟超的動員,心緒逐漸振作起來,畢竟這是大家追求已久的事,不在乎再多累一天。于是眾人重新落座,讓值班的侍從官上了新茶水和糕點,開始商議新一次大選的籌備安排。
一番議論和推斷,梁啟超和宋教仁起草了緊急議案,大家很快統一思想,決定最遲在五月十二日舉行正式大選。
而在此之前的十多天時間里,參議院主要側重三點工作,一方面消除之前賄選案的影響,用執政府公正執法的一面代替丑聞的一面;另一方面是配合憲兵隊,詳細想盡調查涉案人員,核實證據和案情;最後則是新大選的規劃,各省盡快擬出新一輪的參選名單。
至于所有判決工作,統一在大選順利完成,成立執政府最高法院之後再陸續開審。
黎明時,這場通宵達旦的會議總算結束,眾人托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告辭離去,搶著在晌午的參議院緊急會議之前休息幾個鐘頭。
吳紹霆走出聯合會館大門,四轎車早已從後花園開至這里等候,鄧鏗、王長齡以及警衛人員都站在轎車外面。
鄧鏗快步迎了上來,壓著聲音問道︰「霆帥,听說調查委員會要避免追究唐繼堯和劉顯世的責任,可三十七師和四川那邊都已經通知下去了,咱們不趁著這個機會對付他們,只怕日後會隱患重重。」
吳紹霆知道之前內部辦公室門外全部是特勤處的人,鄧鏗和王長齡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會議的內容。他淡然一笑,意味深遠的說道︰「就算我不追究唐繼堯和劉顯世,他們兩個人也會反過來向我發難。這件事沒那麼容易結束的。上車吧。」
王長齡與鄧鏗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相信吳紹霆的話,看來一場大風波即將橫掃南方——
李根源(1879-1965),字印泉,又字養溪、雪生,號曲石,別署高黎貢山人,祖籍山東益都(今山東青州),生于雲南騰越(今雲南梁河九保)。近代名士、國民黨元老。光緒二十四年(1898)中秀才,二十九年(1903)入昆明高等學堂。次年留學日本,學習陸軍軍事,先後畢業于振武學堂與士官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