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鼎 正文 第十二章 酒樓偶遇

作者 ︰ 周天師

旁觀者的紛紛議論,走遠了的趙世平雖然听不見,但是也能夠想象得到。

不求自己「趙大害」的名聲一日之間清洗干淨,但求日積月累之下,自己的負面名聲能一步步的扭轉過來。雖然這個過程比較艱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保下劉老漢,其實就是走出了這個過程的第一步。

相信,隨著好事的越做越多,負面的名聲終究是會一步步改正過來的。

他這是在養望!

名聲,名望,在任何世界都非常重要。這個古代封建社會更加如此,有名望之人走到哪里都會受歡迎。最典型的一個例子,他記得應該是地球歷史上《水滸傳》中的宋江了,原本宋江被賊人給抓了,正準備著煮了吃了,但是猛然听到他就是「及時雨」宋江的時候,立馬就「哥哥」長,「哥哥」短的熱情招待,奉為上賓,不敢有絲毫怠慢。

名聲名望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一路閑逛,到晌午的時候,趙世平又優哉游哉的去了樓中樓喝酒听書。

沒辦法,妓院這些地方不許去,他自己也有意避免,其它的娛樂活動一概無聊得很。找了半天,最後只能是沒事就上來听段說書,听听說書先生口中南來北往的奇人異事,古往今來的歷史典故,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老董,今天準備講些啥東西啊?」上了樓,趙世平樂呵呵的笑問道。

樓中樓的說書先生,姓董,名秋實,字中元,是樓中樓專門聘請來的。听說他走南闖北,一生之中到過許多地方,經歷過許多奇人異事,是個非常有故事的人。

趙世平听書久了,覺得這董秋實雖然說書的時候夸張夸大,但那也是一種藝術形式,並不為過,反而覺得這人知識海量,能說會道,是個人物,因此有意認識一番,時不時的都會賞些銀子給他,和他嘮嗑上幾句。

「喲,原來是趙公子啊!」

眼見得趙世平進來,董秋實眼楮一亮,嘿嘿笑了幾聲之後說道︰「您今個兒來得遲了些,小老兒剛才已經講了一段了。不過既然趙公子您來了,小老兒就破例,今天再多講一段,全憑趙公子您喜好,趙公子您覺得怎麼樣?」

「那敢情好,那就給我來段海外諸國的奇人異事吧,老董你走南闖北的,听說也去過海外諸國,正好給我講上一段,不過那什麼梵國、倭國的就算了,我耳朵都听得起繭子了。」趙世平點頭笑著道,跟著點了一桌酒菜,和李一連同兩名護衛一起坐了下來,準備听書。

「好!」

「董老頭,就按趙公子說的,給大家伙來上一段。」

趙世平一開口,酒樓之內其余的賓客也跟著起哄了,紛紛叫嚷道,要董秋實來上一段海外諸國的奇人異事。

董秋實神色一愣,沒想到趙世平還喜歡听海外的事情。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立即笑著應承道︰「好 ,那小老兒就講上一講那海外諸國的事情,就從西秦國開始吧!」

說完,他將手中的折扇往木桌上一拍,啪的一聲,全場肅靜,只剩下他一個人抑揚頓挫的說書生,此起彼伏,講道高潮處,或是手舞足蹈或是連連搖頭嘆息,似是著了魔一般,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海外的廣闊天地之中。

西秦、大食、波斯••••••,等等一個又一個的海外諸國國名從董秋實的口中吐出,長老院、宗教戰爭、宮廷叛變,海盜英雄•••••等等一個又一個的奇異詞語回響在酒樓之內。海外諸國的地理國情、政治百姓,更是詳實務必,像是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趙世平喝著酒,細細的傾听著。

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也分為了東方西方。而且看情況,這個世界的東方西方都處在了戰爭當中,並沒有誰特別的先進,弄不好還是他這邊的大周朝比較先進一些。到了這個時候,一切都顯得混亂無比,他都有種身陷混亂時空的錯亂感,不知身在何處。

前世地球中國的古歷史,現世大周朝的周邊環境,兩個似有重疊,但又不重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啊!」舉起小小的酒杯,回想起過往的一切,趙世平一時之間不由得痴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低低的吟唱聲,在這寂靜的酒樓里,清晰可聞,所有人都有些迷惘了。即便是爆發富的商人們,對于這句詩詞,也能夠從心底里感受到那份悠遠寂靜的意境,知道是一句絕妙詩詞。但是令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這趙世平听說書听得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來了這麼一句詩詞?

這,倒是令他們模不著頭腦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而念叨著這句絕妙詩詞,說書先生的董秋實以及跟班的李一,這時全都呆愣在了座位上。

董秋實從中想到的是自身的經歷,忽忽數十載,不經意間已經是白了雙鬢,不由得痴了。

李一想到的卻是少爺現在怎麼出口成章了,感慨一下就是絕妙詩詞?他不由得傻眼了。

過了許久,終于有人清醒了過來,拍手大贊道︰「好詞,真個好詞,應該浮一大白!」

「的確是好詞!」

「意境高遠,絕妙好詞啊!」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好詞了,值得浮一大白!」

「是極,是極!」

贊嘆聲驚醒了酒樓內的所有人,看向趙世平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帶著了些許敬畏,議論紛紛。

趙世平也清醒了過來,不過看到周圍人群的反應,卻沒有多大的喜悅之色,神色顯得淡然之極,只是把頭轉向了酒樓的樓梯口位置。

大聲贊道的,是一個身形瘦弱的士子,身後還跟著了兩位年輕士子,一個戴著了半邊面具,一個普普通通,但氣度不凡,眼神明亮。

趙世平眼神一亮,這三人赫然是先前在街邊仗義出頭的那三名士子。

而面對著先前低聲吟唱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這等絕妙詞句的趙世平,尤其是見到趙世平面對著眾人的稱贊但神色卻波瀾不驚的表現,三名士子的眼楮也一下子亮了起來,心中更是暗贊。

「原來是趙公子,在下張世佳,字平貴!」身形比較瘦弱的那名士子立即走上了前來,笑著拱手道。

趙世平愣了一下,但立即一站了起來,笑著回禮道︰「在下趙世平,字元昊!」

「果然是太尉的大公子!」張世佳目光一閃,心中暗道。

「這兩位是?」趙世平不等他介紹,率先問了句。

「在下徐先,字文智!」帶著半邊面具的士子拱手說道,語氣不咸不淡。

倒是最後一位士子比較客氣,語帶熱情的拱手說道︰「在下陳明吉,字文和,很高興能再次見到趙公子。剛才幸虧趙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後果真是難以預料!」

「哪里,路見不平有人踩,在下只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趙世平連連謙虛,隨即招呼道︰「難得能夠再次遇見三位,這麼說我與三位也算是有緣了,今天就我做東,請三位好好的喝上一杯,一盡地主之宜!」

說著,李一以及兩名侍衛很是識趣的讓開了座位。其中,李一離開座位之後,便下了樓去,換過小兒再將一桌子的酒菜重新換過了一份。

一桌十個菜,海參燴豬筋、卿魚舌燴熊掌、文思豆腐羹、水晶雞,等等美食,鮮香四溢。

三人見趙世平如此熱情,而且幾次都能遇見趙世平,可見還真是有緣的很,因此推辭了一會之後,也不顧忌他的身份了,全部落座。

杯觥交錯,一桌四人吃得賓主盡歡。

三名士子明顯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識之輩,談起話來雖然引經據典,文縐縐的,但趙世平听來,卻沒有半分酸腐之氣,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有種談笑有鴻儒的高雅氣氛,因此聊得非常歡暢,很對他的胃口。

而在三名士子的感官中,趙世平雖然談話不多,說出的話也不那麼文雅,明顯不是文采風流之輩,但是偏偏听起來舒服,听進去也很有道理。特別是對于一些問題的探討,說出的每句話更是一針見血,直指要害,眼光之銳利即便是他們三個非常自負自身才華的人,也感覺心驚肉跳,一陣驚駭。

「對了,趙兄,不知道你對西北白蓮妖教的叛亂怎麼看?現在白蓮妖教四處煽風點火,已經在西北裹挾了數百萬百姓參加叛亂,攻打城鎮,殺死官軍,都鬧成一鍋粥了,小弟每每想起,都是深感嘆息啊!」說到最後,張世佳突然低聲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眼楮很是期待的看著他。

徐先、陳明吉這時也望著他看,停止了動筷子。

「奇怪,這個世界的讀書人就沒事干了麼,怎麼一見面就喜歡問這個?」趙世平愣了一會,但轉過頭想一下覺得在正常不過了。就像地球上,他只不過是一個小職員,小屁民,不也是在上班之余喜歡在網上評論評論國家的政策以及周邊的國家糾紛嘛?這不叫多管閑事,也不叫憤青,這叫做憂國憂民,雖然發出的聲音極其的有限,幾乎等于沒有,但怎麼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了,總好過什麼都不說,當啞巴。

人人當啞巴,那整個國家也就沒救了。

張世佳突然問這個,倒也說明他還是個有抱負的士子了。

嗯,值得一交。

不過,張世佳這句話明著是問白蓮教起事的發展以及結果,其實內在的意思,卻是問他有關于現今朝廷的運數問題。直白來問的話,那就是問白蓮教起事,這個朝廷還有沒有救了,會不會被推翻?

趙世平不傻,一听就明白了,不過哪里敢說,因此先是神色訝然的看了一眼,接著展顏笑道︰「張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不過要我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聖上不是已經派下了大將前去征剿了嘛?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那趙兄認為大軍出征結果會怎麼樣?」張世佳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忍不住追問道。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不就是問朝廷還能撐多久嗎?我倒是想說這是亡國之兆,不過我敢說嘛?相信我這邊說了,第二天我就要倒霉了,說不定一道聖旨下來,我全家都得死光光!」趙世平心中暗道,面上卻是笑了笑,繼續先前的言論說道︰「自然,白蓮妖教不要看他現在聲勢浩大,其實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只要朝廷征剿大軍一到,立刻就能被平定,這是毫無置疑的!」

「是嗎?」陳明吉這時失望的呢喃了一句。

不過,追問的張世佳以及一旁的徐先,听到趙世平最後的這段話,雙眼卻是閃過了一道奇光。趙世平居然這麼肯定白蓮教會被朝廷大軍平定,這倒是大出他們預料之外。

不錯,張世佳問白蓮教起事的問題,最終目的就是想問問趙世平,這個朝廷到底有沒有救了。而他們不問別人就問趙世平,卻是沖著趙世平身後的太尉大人趙元杰去的。太尉是朝廷名義上的最高軍事長官,掌管全國所有兵馬的調動大權。朝廷大軍有沒有戰斗力了,朝廷有沒有救,他最清楚不過了。

而作為趙元杰唯一成年的兒子,趙世平,在他們三個眼中,肯定是知道一些內幕消息的。

將這個問題問趙世平,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趙元杰在朝堂之上的事情,是從來不會和趙世平講述的,因此將這個問題問趙世平,如果是前面那個二世祖紈褲,無疑是盲人模象了。而問道現在這個穿越後的趙世平,礙于現實,肯定是不會說真話的。

不過,即便如此,張世佳以及徐先在听完趙世平最後一段話後,也隱約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不管這個朝廷會不會倒掉,朝廷的大軍有沒有戰斗力,反正白蓮妖教是要先倒掉的,絕無幸理。

「如此有智慧,眼光又獨到犀利不同常人,偶爾還能詩興大發,做些絕妙好詞,這趙世平趙大害的傳聞也太離譜了吧?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了,果真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兩人均想到。

倒是陳明吉慢了半拍,沒有想過這一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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