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趙世平的威風和官威,主簿王梅齡不得不咬著牙將觸犯律法之後的處罰一一說出。
主犯的盧文。
從犯的一眾衙役。
上官的捕頭盧興。
主犯盧文的父親盧傳盧典史。
從上至下,又從左到右,以點帶面,趙世平拔出一個蘿卜帶出一堆泥,這是要把他盧家在縣衙內的勢力連根拔起。
危急關頭,身為盧氏女婿的朱啟元,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立即跳了出來。
他抱拳拱了拱手,大聲反駁道︰「大人,不可如此,既然事情已經明了,就應該••••••」
「夠了!」
但是,話還沒說完,趙世平對著他就是一聲呵斥,橫眉冷對,雙眸之中流露出的是深冷的寒意。
趙世平怒道︰「本官判案,何時輪到你說話的份了?還不給我退下!」
朱啟元白白淨淨的一張臉,頓時漲紅成了豬肝色,雙手顫抖,半響不敢再吭聲。
盧傳被趙世平呵斥,很正常,典史只是不入流的雜官而已,縣令當然有權呵斥。
但是他沒有想到,即便他是縣丞,理論上的副縣長,也被趙世平一頓訓斥,太丟人了。
而更丟人的是,武力面前,他居然提不起一絲勇氣去和趙世平爭鋒相對!
其實,這一次審案,趙世平擺明了車馬是要對付盧氏,因此一上來根本就不會和他們講理。
因為面對勢力遍布整個懷寧縣的盧氏,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和他們講道理,去和他們糾纏。他需要的是快刀斬亂麻,一擊就將盧氏在官府中的勢力給拔掉。
更何況,本身就是盧文犯法在先,還被他親眼撞見了,哪里容得了他們狡辯?
既然不和這些人講理,趙世平也就無所顧忌了,要多強硬就有多強硬,蠻橫才是正理。
第一個回合,他故意問衙役們可知罪,要這些衙役招供,而不問身為主犯的盧文,就是要讓盧文嚷嚷,讓他搶話說。
因為這個案子是他親眼撞見的,又是第一時間就升堂審案,因此盧家根本就沒有機會在背地里做手腳。
若不是親眼撞見,盧家就會在第一時間將事情彈壓下去,或是讓原告消失,或是讓證人做假證。
現在既然不能再背地里做手腳,那麼唯一解決眼前困境的,就是在公堂之上用言語威脅目擊證人了。
既然要強硬解決此事,更為了防止橫生枝節,趙世平第一要做的就是讓盧文、盧傳等人閉嘴。只有盧家有權的人都閉嘴了,也就無所謂威脅不威脅,證人就能被他威逼著說出真相。
最後,盧文一搶話,趙世平立即就給了反應,掌嘴,讓他說不上話,無從辯駁。
典史盧傳一跳出來說話,趙世平又快速的給了反應,將他喝退。
兩次這樣下來,盧氏勢力的威風就被他殺下去了,官威凜然。
再略微一逼迫,這些牆頭草一樣的衙役從犯,哪里還敢不老實?立即像倒豆子一樣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第一個回合,趙世平是大獲全勝。
第二個回合是問罪,徹底將盧氏勢力給打壓下去。
而攜帶著第一個回合大勝之勢的趙世平,自然是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連消帶打,拔出蘿卜帶出泥,但凡和涉案人員有關的盧氏中人,他都要問罪。
盧興身為快班的捕頭,掌控縣衙破案之權,一個瀆職之罪是跑不了的。
盧傳身為典史,和捕頭盧興親兄弟,兩兩勾結,自然也是趙世平打擊的對象。
只是隔了盧興這一層上下級的關系,以瀆職的罪責問罪,並不現實,因此趙世平找了個「子不教父之過」的由頭,問責他管教不嚴的罪責。
這個罪責,趙世平自然知道是傷不了盧傳半根頭發,但是讓他回家涼快一陣子還是可以的。
回家涼快一陣子,再想回來,已經是人走茶涼了,哪還輪得到他來管事了?
無論是朱啟元,還是盧傳,對于這個,自然是再明白不過了。
只是先後被趙世平呵斥,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根本就辯駁不了,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最後,見事情已經是清清楚楚了,也當眾將大周朝的律法抬了出來,而且還是從主簿王梅齡的口中道出,這就顯示了公允,並不是他趙世平隨口說出來的。
一五一十,有理有據,向來都是趙世平辦事的準則。
趙世平當機立斷,一拍驚堂木,大聲宣布道︰「依照朝廷律法,本官在此宣布,主犯盧文,判為囚三年;從犯張偉、李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革職,為囚一年;捕頭盧興,管束下屬不力,致使為虎作倀,是為瀆職,判革去捕頭之職,降為普通衙役。主犯盧文之父盧傳,雖無觸犯朝廷律法,也無瀆職,但身為朝廷命官,卻教子無方,致使為禍鄉鄰,責令閉門思過三月,罰俸三月。」
「退堂!」
宣判之後,趙世平揮手示意將這些人全部壓下去,囚禁在獄中,轉身立刻就走了。
反應的時間,他都沒有給盧傳、朱啟元等人留一點。
兩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由得大是沮喪,臉若死灰。
至于捕頭盧興,在趙世平宣判的時候,臉色就白了,腿也軟了,趙世平一走,立刻癱軟在了地上,成了一灘爛泥。
陳明吉跟在趙世平後面,也走了,只是看向三人的目光,充滿了輕蔑的冷笑。
稍後,等圍觀的百姓一一興奮的散去,三人就想著回家商議對策,不過趙世平卻突然召集了整個縣衙的人員,要宣布事情。
盧傳、盧興、朱啟元,三人心中不約而同的都泛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果然,趙世平在眾人面前,立即宣布了兩件事情,兩件對他們都不利的事情。
一件事是捕頭之職,被趙世平給了他自己的一名帶刀護衛,黃倫。
一件事是典史之職,趙世平也不避諱他們,直接宣布了典史之職將由陳明吉暫代。
是個人都知道,這個暫代很快就會去掉,變成正式。
而回家閉門思過的正式典史盧傳,很快就會因為呆到一邊喝茶去而真正的成為白身。
三人大感憤怒,但趙世平武力威逼之下,只能是無可奈何,捏著鼻子忍了。
縣衙之外!
「姐夫,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臉色鐵青的盧傳,雙眼之中滿是瘋狂的神色,咬牙切齒道。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已經成了上任捕頭的盧興,也發誓道。
朱啟元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他還能忍得住,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先回去!」
只是說話的同時,眼中流露出的一絲狠戾之色,明白的顯示出他內心的暴怒。
沒人知道,他幾乎要暴跳如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