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廳,一片肅然,沉悶,壓抑。
上首的主位,安定王夏正坐在正中,王妃崔氏坐在夏正的右手邊的那把小一點兒的楠木椅子上面,她的身後站著一名待女,搖頭扇子替崔氏扇風。
下首各自排開兩行,放著六把椅子,每張椅子上面皆坐著人,左邊依次是後來冊封的郡主夏子羽,側妃安氏、劉氏,右邊也是幾許得寵的妃子,王府還有兩位小姐,夏子煙和夏子雪,夏子煙側妃安氏所出,夏子雪則一位份位低的妾氏所出,在王府沒有什麼地位。
一干下人則低著頭,彎著腰,畢恭畢敬地站在前廳中,等待著重要人物有來臨。
夏子洛和小白踏入前廳的時候,廳中眾人皆震驚萬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那些下人低著頭,眼皮稍抬偷瞄著,見過夏子洛的下人一張嘴張成的O形,一副見到鬼的模樣,新進的下人則暗自猜測著這位小姐是什麼身份,居然讓眾人等候。
上首,安定王夏正滿臉慈愛的笑意,目光在小白的身上停留了兩秒,他記得明後天晚上夏子洛說過,孩子的父親在千里之外的翡翠城,那她身邊的男子又是誰?遂將目光看向隨後進來的管家,管家嚇得滿頭大汗,趕緊低頭,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回稟王爺,縴雲郡主一女侍三夫。
王妃崔氏那雙精明的眸子閃過驚愕,很快就恢復如常,臉上掛起端莊的笑容,典型的笑面虎。安氏和劉氏是王府的老人,自然是見過夏子洛,起初的驚愕過後,便將目光看向上首湍坐的崔氏,目光暗含著一絲幸災樂禍,這個看你們母女還怎麼得意,正牌的郡主回府了,那你的女兒夏子羽是不是也應該退賢讓位,靠邊站了。
當夏子洛的身影出現之後,夏飛雪內心極度的震驚,杏眸中閃過一抹陰毒,雙手用力緊捏成拳,暗忖,夏子洛,想不到你的命真大,掉下萬丈懸崖之後,在幾年後居然還能夠活著回到王府。
突然,夏子雪腦海中閃過昨天晚上花園偷偷瞧見的那一幕,心中肯定那個與臣相曲吟風深吻的女人一定是她。曲吟風這些一直不肯娶親,不就是是為了她。心中的恨意更加的深了,眸中浮現出陰狠,夏子洛,我能夠殺你一次,就能夠殺你第二次,曲吟風只能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女兒見過父王。」夏子洛走到中間,朝著夏正盈盈一拜,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溫婉有禮,看起來還真是與豪門千金無異。
「美人,那個坐在左邊下首第一位的女人看你的眼神,簡直就是仇深似海,你是不是搶了她的情人,一副好像要吃你的樣子瞪著你。」小白在心里面與夏子洛溝通。在踏入前廳之前,夏子洛就交待小白觀察廳中眾人神色,也許能找出當年推原來的夏子洛掉入懸崖之人。
夏子洛懶得理會,就算搶了她的愛慕之人又如何,那說明自己有魅力。
廳中,夏子洛一言出,前廳一片**。那些下人不敢出聲,紛紛用眼神交流,你瞟瞟我,我回你一眼。好似在猜測著,她會不會是王府失蹤的那位縴雲郡主?接下來,安定王夏正的話就證實了各自心中的猜測。
「縴雲,趕快起來。到父王身邊來。」慈愛地看著這個美麗,溫婉有禮的女兒,夏正很是滿意地笑了。
一旁,管家看著夏正的笑容,一陣心虛,他跟隨夏正多年,多少能夠猜測出他心中的想法,如今看著那滿意的笑容,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他夏子洛一女侍三夫的驚世駭俗的事情,真怕他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啊。
聞言,夏子洛抬腳走去,站在了夏正的身旁,高昂著頭,睥睨著下邊一干人等,周身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一種皇家尊貴高雅的氣質和威儀,看得下邊的夏子雪一陣妒忌,她從來沒有站在夏正身邊過。
「她就是我失蹤多年的女兒,縴雲,也是王府的縴雲郡主。「夏正起身,威嚴地掃視著場下眾人,宣布道。
話音一落,廳中下人齊齊見禮。
「奴才(奴婢)參見縴雲郡主。」
「都起來吧。」夏子洛站在夏正身邊,流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皇家威儀。
「恭喜王爺,恭喜郡主回府,郡主失蹤多年能夠回府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安氏一向嘴甜,人又機靈,下人見禮之後趕緊起身,走到中間道喜。
接著,劉氏也起身道喜,其它妾室紛紛起身向王爺道喜,討個好印象。
「姐姐,你的臉色不好,難道縴雲郡主回府你不高興,你瞧瞧,大家都給我郡主道喜了,唯獨你和子羽郡主二人沒有,難道你們的心中不希望縴雲郡主回府。」安氏一向與崔氏不對盤,如今有了機會自然要奚落一番。當年同為側妃,憑什麼同樣生了個女兒,她能夠坐上王妃之位,而自己卻要甘居下風。
「妹妹說的哪里話,縴雲能夠回府,我自然是高興的,就是因為太高興了,才忘記給王爺道喜。」崔氏精明的眸子閃過一絲凌厲,瞥了一眼安氏,心中暗道,賤人,今日讓我下不來台,今後有你好看的。
接著,崔氏趕緊起身,一副賢妻之樣,朝著夏正福了福身,恭喜道︰「恭喜王爺,尋回愛女,縴雲能夠再度回府真的是老天保佑,雅姐姐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雅姐姐指的是夏子洛的母妃,凌安雅。
夏子雪心中恨意無邊,被點了明,也只得起身,臉上擠出一抹虛假的笑意,「妹妹,你失蹤多年能夠再度回府,真的是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姐妹二人又可以一起賞花,一起游湖了。」
冷眼瞧著那母女二人虛假的笑意,夏子洛心底浮現一絲冷笑,臉上卻笑靨如花,演戲我也會,「那好啊,我明日正好想泛舟湖上,明日你就和一道去吧。」
知道夏子羽是王府的大小姐,也是這個身體的前主人的姐姐,可是夏子洛卻不想讓她佔了便宜,喚她為姐姐。
「妹妹親自邀請,姐姐自然會一同前去。」夏子羽眼底閃過一抹陰毒,轉瞬即逝。夏子洛這可是你主動邀請,到時候要是落個水什麼的可是與我無關。
「那就說定了。」那抹陰毒可沒有逃過夏子洛的眼楮,心中冷笑,看來當年的落崖之事與她逃不了干系。只是夏子洛有一事不明,天狐山與京城相聚甚遠,有好幾天的路程,堂堂郡主怎麼會跑到那遠的地方。
「父王,女兒身子有點兒不爽,可不可以先退下。」夏子洛感覺頭有一點兒發暈,遂開口向夏正請求先離開。
「去吧。大家都退下吧。」
話落,前廳眾人魚貫而出,紛紛退出前廳。
出了前廳,小白攙撫著夏子洛走在那雕花描畫的抄手游廊上朝著瑞雪閣的方向走去。
「縴雲郡主請留步。」一道尖細的女聲傳來。
夏子洛停下步子,轉身起見那個剛才第一個起身道喜的安氏帶著一名待女氣微喘,快步追了上來。可見平時養尊處優,稍稍多走兩步路才會成這般模樣。
「安側妃,你喚住我有何事?」淡淡地瞥了一眼安氏,夏子洛紅唇輕抿,淡漠疏離地說道。當年為了調查墜崖一事,王府眾人的身體她可是清楚得很。
「縴雲郡主,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歷來王府只有能一位嫡出的郡主,可是自從你失蹤之後子羽也被冊封為飛羽郡主,難道你都不會覺得奇怪,當年你為何會無緣無故失蹤?才便宜了夏子羽,讓她也被冊封為郡主。」安氏精明的眸子閃爍著狡黠。
「安側妃,依你所言,我當年無故失蹤難道是另有內情?」夏子洛神情淡漠,語氣不急不徐,她倒是想看看眼前這個女人能夠說出些什麼話來,居然想把她當槍使,對付崔氏母女。
「有沒有內情我是不知道,不過在你失蹤之後,我有一次夜間路過花園中倒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兒,听說崔氏當年與你的母妃凌王妃可是好姐妹,二人一同入王府,可是你母妃成了正妃,崔氏卻一直是添居側妃之位,不知道她會不會心有不甘?」說到此年,安氏停下沒有繼續,一直不著聲色地觀察著夏子洛的神情,可惜對方臉上無波無瀾,淡定如常。
夏子洛沒有出聲,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縴雲郡主,你就不好奇,當年你的母妃年紀輕輕,身體健好,為何會無端端的芳華早逝?」見夏子洛不回話,安氏倒沉不住氣了,急言問道。
「安側妃,據我所知,你是在我母妃過世之後才入的府,你要是知道些什麼就說痛快地說出來,別拐彎抹角的,我很忙,沒有空听你瞎嘮叨。」夏子洛淡漠冷然地說著,她的頭痛得很,不想同這種說話繞彎的女人費話。
聞言,安氏臉色驀地一變,暗忖,這個縴雲郡主失蹤幾年,如今回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其實當年你失蹤之後,我在花園中偷听到你的母妃當年之所以芳華早逝完全是因為……。」安氏靠近夏子洛悄悄地剛要說出偷听之言,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將其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