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尷尬和狼狽,左佑之門和邱明禮,以及那名女性的外交部陪同人員從門內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
「 鐺!」隨著這一聲巨響,四合院的大門緊緊地關閉了起來。
「呼!」左佑之門和邱明禮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算是稍稍地緩和了下來。
兩個人都太低估了方明遠,以為方明遠會像這個時代里的絕大多數華夏人一樣,一听到涉及到了國際外交關系,就會嚇得手足酸軟,雖然說不至于磕頭如搗蒜般吧,但也絕不敢針尖對麥芒地反戈一擊。所以兩個人,將這件事想得都太容易了,均認為有對方相伴,雙方一齊對方明遠施壓,內外交困的方明遠就只有乖乖低頭認錯了。
他們又哪里想得到,不說方明遠前世里數十年的見識,僅僅今生今世里,他就已經見過了多少大人物,科威特的埃米爾他都見過了,還能怵文化副參贊這樣的小官。至于邱明禮,京城里的處長,可謂是遍地走,就算是外交部的,那也是處長!
方明遠根本就沒有將兩人放在心上,如今已經是一月二十號,阪神大地震隨時都可能發生,而地震後,日本人就是還想鬧事,也沒有了那個精神了。數千人的死亡,數萬人受傷,數十萬人無家可歸,直接經濟損失超過了千億美元,日本近百分之二的瞬間消失,連當年的關東大地震也無法與其比擬。這樣慘重的結果,就是日本這個世界第二的經濟大國,也是難以承受。
現在他的精神,全部都放在了期末考試上。外界的紛擾,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就隨它去了!反正只要再拖上個幾天……
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三日晚十一時三十五分,這將是位于神戶地區的日本人今後銘心刻骨的一個日子。
「喜愛春天的人兒是心地純潔的人,象紫羅蘭的花兒一樣,是我的友人.喜愛夏天的人兒是意志堅強的人,象沖擊岩石的波浪一樣,是我的父親……」阪路次郎哼著日本民歌,扶著兩位醉燻燻的同事從路邊的酒館里走了出來。今天,他們保險公司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做成了一筆大單,眾人欣喜之余,于是決定來酒館中慶賀一番。他是去年才剛進入公司,在這些人里算輩,所以這酒喝得還少一些,還能保持著基本的清醒。而其他的那些位,如今都一個個喝得舌頭都大了。可憐的他,還得將這些位一個個送上出租車,自己才能夠回家。
雖然說是冬季,雖然已經接近午夜,但是做為一座有著上百萬人口的現代化城市,神戶的街頭此時仍然有著大量的行人和車輛。
「阪路……君,听……說了嗎?那個……方方,根本就沒……沒把咱們國家,那那那……些團體的……抗議,放在心上!」左手邊的這一位,醉眼迷離地結巴著道。
「嗨依,隆田前輩,我听說了!」阪路次郎連忙回答道。這事情在日本傳得是沸沸揚揚,媒體上對于「方」的指責可謂是撲天蓋地。依照華夏人的說法,那就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如今眼看著距離一月份結束就余下八天了,很多日本人都等著看,到了二月一日,那個「方」要如何的收場!
當然了,人們也更關心,他的那些股份和版權,到底值多少錢!這可是大家說起此事時,議論的核心話題。
對于「方」,走出學校大門沒兩年的阪路次郎,那可是他最喜歡的漫畫作者,「方」的所有漫畫,他一集不拉的全部都買了。而且「方」的那些游戲,也是他的最愛。尤其是《大航海系列》,當年更是令他完全沉迷于其中,差點因此大學第一年出現掛科。
所以當東京電視台里播出那一集訪談後,阪路次郎還真的做了一些準備,好在他不是神戶本地人,獨自住在這里,所以倒也沒有什麼老人來說什麼。只是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卻是大大地出乎阪路次郎的預料之外。
很多日本人對此的強烈反應,以及媒體上多如牛毛的指責,令阪路次郎也很痛苦,雖然說他有心為「方」辯解幾句,但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說話有誰會重視?反而可能會引來一片指責。如今在日本找一個合適的工作,也不容易,與同事間搞不好關系,尤其是與前輩們搞不好關系,在公司里還怎麼呆下去?
所以阪路次郎也只能是無奈地听著,違心地點頭稱是。
「毛毛……毛都沒……沒長齊的,的小屁孩子,也……也敢……」另一邊的日本人接口道。
阪路次郎一招手,一輛出租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隆田前輩,村上前輩,車來了,趕緊上車吧!」阪路次郎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
將兩人扶上了車,又和司機說清楚了去向,提前付了車費,看著出租車緩緩地開動,阪路次郎這才松了一口氣。
就在他扭身要轉回走,這酒館里還有四個醉鬼呢,阪路次郎突然覺得腳下突然有些晃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究竟是地動還是腳軟的時候,阪路次郎駭然地發現,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都開始晃動,路上的行人們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呼!
接著,這晃動更加地明顯,阪路次郎覺得自己站得不是平穩的大地,而是仿佛在海浪洶涌的甲板上一樣。他腳下一軟,一坐到了地上。
就在坐下的那一瞬間,阪路次郎還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路上裂開了一條縫隙,載著兩位同事的那輛出租車躲閃不及,車頭已經栽了進去,接著,又是一陣強烈的晃動,街道兩旁的建築物上的玻璃紛紛破裂,灑下了一片玻璃渣子來,阪路次郎連忙縮頸抱頭,等他再看那輛出租車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個後備箱還在裂縫外,接著就一頭栽了下去,發出了沉悶的一聲巨響。
裂隙在迅速地擴張,兩旁來往的車輛躲閃不及,有幾輛也同樣栽了下去,更多的則是撞成看~書就來了一團,將道路徹底地封死了,車上的人們紛紛驚慌失措地跳了下來。
「轟!」裂縫中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巨大的火團噴了出來!
「大地震!」阪路次郎的腦海中立時反應了過來,大地震果然發生了!
面的震動越發的明顯了,堅硬的土地,仿佛變成了兒童們喜歡在上面蹦跳的水床一般,阪路次郎可以看到,遠處的街區里已經有建築物在坍塌,不時地出現一連串的火花。到處都是人們奔跑的身影,到處都是慘呼聲和尖叫聲。
「啪啪啪……」隨著一連串炸響,道路兩旁的路燈都熄滅了。
這一連串的事件說起來雖然長,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阪路次郎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一來這地面晃動地太厲害,二來,他畢竟是喝了不少酒,雖然說還沒有到醉的地步,但是這手腳還是不如平時靈便。幾次想站起來,都又一坐了下來,反倒摔得生痛。
他剛才出來的酒館里此時已經炸了窩,因為建築物發生了劇烈的晃動,不但屋頂上的灰塵紛紛下落,一些釘的不夠結實的掛件也紛紛地摔了下來,屋內屋外的燈光又已經熄滅,酒館里的人已經不敢再停留在其中,紛紛奪門而逃,惶急的人們,一個個多多少少都喝過酒的人們,就喧樣在黑暗的空間里跌跌撞撞地向他們自認為出口的地方「跑」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其實是跑錯了方向,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撞在店內的各種擺設上痛不欲生,或者說被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絆個跟頭。好在日本人一向是居安思危,從小到大,這緊急情況下的演習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所以雖然一個個都喝了酒,但是本能地一些反應還是有的。所以還是有大多半的人找到了出口,涌了出來。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的阪路次郎,被這破門而出的人流一沖,直接摔到了馬路中央去了。好在此時的馬路上,早就被各種車輛堵上了,倒是不用擔心有來往的車輛撞擊,倒是他一頭撞上了一輛車的後備箱,撞了個頭破血流。
頭暈眼花的阪路次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跡,又掙扎著站起身來,這里可不是什麼安全所在,他得趕緊找一處避難所藏身。可就是在他一抬頭的功夫,眼楮立時睜得大如銅鈴——他們喝酒的酒館是一棟六層小樓的一層,只是如今,這座六層的小樓,正如同一面牆一般,緩緩地傾斜著,向街道上拍了下來!
阪路次郎立即一躥身鑽進了轎車的後座,將車門拉上,然後抱頭蜷身,縮在了車廂里,心中不住地祈禱著,希望這一次能夠逃月兌生天。
听著車外那響徹雲霄的尖叫聲,
「完了,這一次公司要賠到破產了!」這是阪路次郎最後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