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十億盧布的大單
「尼古拉斯基先生，這一次我們前來雅庫特共和國，一方面是應米哈羅伊爾部長的邀請，前來雅庫特共和國進行商務考察；另一方面，就是想從貴公司進口一批原鑽。」方明遠直截了當地道，「方才尼古拉斯基先生也拍胸脯保證沒有問題，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先談談，也令我和麻生女士了結一件心事。」
尼古拉斯基往沙發上一靠，身材魁梧的他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堵牆似的，幸好這廳里的沙發都是按照蘇聯人的體型制作的，否則還真容納不下他這個大塊頭。「既然方先生堅持，那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先談談這個問題。不知道方先生對于原鑽可有什麼要求？」
說著，尼古拉斯基從懷里掏出一個口袋，放到了面前桌子上面。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它的身上，尼古拉斯基笑容滿面地示意幾人打開看看。
麻生香月伸手拿起了它，袋子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沉重，她微微傾斜了一下袋口，數塊晶瑩剔透的鑽石已經從袋子里滑了出來，落到了她的手上。麻生香月和林蓮低聲地驚呼起來，方明遠也不由得坐直了身體。這些不大的鑽石已經經過了切割加工，在房間的燈光下，閃爍生光。
「這是我們公司經過切割加工的成品，幾位可以看看，我們出產的鑽石品質如何。」尼古拉斯基信心十足地道。
方明遠從麻生香月的手中取過了一枚鑽石，對著燈光仔細地看著，其實對于鑽石，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也並沒有多少次機會能夠像現在這樣拿在手里仔細地觀瞧。前世里的他，是一個半宅男，拿著說得過去的收入，至死也沒有結婚，所以對于鑽石也就是局限于資料上的了解，真正接觸的機會卻不多。
今生里，他雖然已經有了充足的財力，但是如果說不是因為要在盧布貶值這一事件中獲取最大的利潤，他也不可能想起來，還可以通過大量購買俄羅斯產的鑽石來保值。所以，這樣近距離地觀看鑽石，對于他而言，還是少有的經歷。
「我們阿爾羅薩公司，是蘇聯經營金剛石生產的最大的一家公司，我們每年的產量，要佔到全國佔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方先生和麻生女士，對于本公司的產品質量，完全可以放心」尼古拉斯基信心十足地道，「兩位手中的鑽石，都是來自我們公司切割加工的產品，我相信，它已經贏得了兩位的青眯。」方明遠心中暗罵了一句，這老毛子對自己的產品還真是有信心
麻生香月將口袋完全打開，里面放的全部都是閃爍生光的鑽石
麻生香月提起了口袋，微笑道︰「尼古拉斯基先生，您不介意這些鑽石讓我的屬下們鑒定一下吧？」
尼古拉斯基大笑了起來，做了一個隨意的手勢。反正這些鑽石雖然看著都很漂亮，但是由于重量都在三克拉以下，價值並不是很高。而且他也相信，像麻生香月和方明遠他們這樣的富人，又豈會佔他這點小便宜。
「作為寶石，我個人認為必須具備美麗、耐久和稀少這三大要素。而鑽石是唯一一種集最高硬度，強折射率和高色散于一體的寶石品種，任何其它寶石品種在這一點上，與它都是不可比擬的。所以它也就理所應當地成為寶石之王了。」說起了鑽石，尼古拉斯基是侃侃而談道，「而且鑽石一直被很多人視為權力、威嚴、地位和富貴的象征。其堅不可摧、攻無不克、堅貞永恆和堅毅陽剛的品質，是人類永遠追求的目標。這一點，相信大家從那些流傳下來的各國皇室的王冠、權杖上，可以得到充分地認識。」
方明遠微微點了點頭，尼古拉斯基說得不錯，這的確是鑽石得到人們喜愛的重要原因。但是他覺得，最終的原因還是在于鑽石的稀少上。鑽石礦藏不比其他礦藏，如金礦、銅礦和鐵礦那樣，有時候很偶然就能發現一個礦床。鑽石礦床的探尋往往要花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和勞動，耗資巨大。
「鑽石礦藏在世界上的分布很少，尋找起來也是很困難。比如我國的西伯利亞原生金剛石礦床的探尋，從1913年開始，歷經了18年的艱辛，才得以發現；再比如博茨瓦納的‘歐拉’原生礦床，那是耗資近四千萬美元，歷經十幾年的奮斗才挖掘出來；近幾年，在加拿大西北部發現的金剛石原生礦床，也是經歷了幾代地質學家的艱苦努力，耗資至少達幾億美元才找到的。金剛石礦床不但數量少，而開采出的金剛石中，能夠被稱得上寶石的，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其余的，根本是只能應用于工業產品。有人統計過各國金剛石礦藏的產量後發現，要得到一克拉已經打磨好的鑽石，平均需要挖掘超過二百噸的礦石，由此可見，鑽石的珍貴與稀有。」
反正鑒定也是需要一些時間，距離晚飯也還有不少的時間，外邊又飄飛著大雪，閑得沒事的他們听听尼古拉斯基的鑽石知識普及課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尼古拉斯基一邊講述著鑽石的知識，一邊也在關注著方明遠和麻生香月的神態，心里琢磨著要如何開口向兩人求援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並沒有過多久的時間，房門上傳來了輕輕地敲擊聲，接著，麻生香月的屬下捧著那個口袋又走了進來，對麻生香月點了點頭，將口袋放在了桌上，又退了出去。
麻生香月心中已經有數，這代表著陪同人員中的那個珠寶鑒定專家已經確定，這些鑽石的確是真品。
「尼古拉斯基先生，感謝您今天對我們關于鑽石知識的普及課……」說到這里，不僅是麻生香月，就連方明遠和尼古拉斯基自己也不禁樂了起來，「現在我們來談談具體的收購事宜吧。我們打算以不高于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對阿爾羅薩公司的收購價，從貴公司購買價值十億盧布的原鑽」
「十億盧布」尼古拉斯基失聲驚呼道。他原本以為麻生香月和方明遠所說的購買原鑽，不過是來到雅庫特共和國，這個蘇聯盛產金剛石的國度，順手購買一些紀念品性質的行為。要是十億盧布的采購，那可是相當于阿爾羅薩公司近三個月的產量了。
「不錯，十億盧布」方明遠鄭重其事地重復道。
尼古拉斯基心念電轉，這個結果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據他所知，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在全球只允許125個鑽石切割公司向其直接購買鑽石原石，這125個鑽石切割公司全部都是戴比爾斯公司銷售機構的客戶，行業內的人把它們稱作「戴比爾斯125」。而這一百二十五家鑽石切割公司據他所知，似乎沒有華夏境內的公司。難道說，方明遠他們打算另起爐灶，在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之外，再建立一個與其競爭的新公司？
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一九七五年至一九八零年間，由于世界經濟的高速發展，使得世界鑽石業出乎尋常地興旺，全球市場對鑽石的需求呈井噴式的急劇增長，造成了一股席卷全球的搶購鑽石風潮，全世界的許多投資者紛紛出巨資設立鑽石公司。而在以色列，優質的鑽石甚至于可用于在銀行高價抵押貸款，鑽石的價格被人們哄抬到史無前例的高峰，鑽石市場幾乎失去控制。在那個時期，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司盤算著如何才能夠月兌離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的系統，自已來把握鑽石銷售的渠道，阿爾薩斯公司亦是其中的一個。對于這一點，尼古拉斯基記得十分清楚，當時公司的高層，已經讓有關人員研究如何擺月兌與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達成的收購協議。
但是一九八一年，突如其來的世界經濟危機，將鑽石業的大好局面一掃而空，鑽石的市場價格，在短短的三年里，下跌了近百分之五十，大量的公司在這個時期紛紛倒閉，結果反而鞏固了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在業界中的地位。
難道說……歷史又將再一次重演？
方明遠他們自然是不知道尼古拉斯基在短短的時間里，居然轉了這麼多的念頭。兩人正在期待著尼古拉斯基的回答，如果說尼古拉斯基拒絕，或者說達不到這個數額的話，那麼就得考慮收購蘇聯國內的鑽石產品了。那樣的話，事情會更麻煩一些。
而麻生香月之所以提出這個數量，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阿爾羅薩公司雖然與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有協議，每年有大部分份額的鑽石原鑽要賣給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但是它也有相當份額的原鑽是留給了自己，而蘇聯這兩年經濟十分糟糕，蘇聯國民，甚至于東歐國家的國民都沒有足夠的財力來消費，所以這一部分的原鑽，估計還有相當數量保留在了阿爾羅薩公司的倉庫里，所以他們提出收購的要求，與阿爾羅薩公司與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所達成的協議並不沖突，而阿爾羅薩公司能夠將這一部分原鑽變賣成現金，對于公司業績的提升，自然也是有著巨大的推動作用，這樣既不違反商業道德，又能夠獲利的好事情，阿爾羅薩公司的高層應當不會拒絕。
只是理論上雖然是如此，但是實際上到底能有幾成把握，兩人也是心中無底。
尼古拉斯基怔了半晌，這才晃了晃腦袋，將思緒扯了回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麻生香月和方明遠他們買了原鑽要做什麼，而是他們能不能賣做為負責生產基地的副總，尼古拉斯基對于阿爾羅薩這些年的產量、庫存自然是了如指掌。的確如麻生香月事先所估算的那樣，由于東歐國家和蘇聯的經濟這幾年來始終不景氣，國民們對于鑽石這樣奢侈品的購買力大幅下降，阿爾羅薩公司的倉庫里已經積壓了大量的鑽石原鑽。這也造成了阿爾羅薩公司近幾年的業績報表利潤有所下降的結果。如果說自己能夠將這些鑽石原鑽都銷售出去的話……
尼古拉斯基心里為之激動不已，十億盧布的大單，足以令自己成為今年，公司里的風雲人物有了這一單的保證，對于日後自己爭奪阿爾羅薩公司總經理一職，可以說能夠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而自己為公司取得了這樣巨大的成績，在面對瓦爾德澤夫的威脅時……尼古拉斯基悲哀地發現，就是自已成為阿爾羅薩公司的總經理，如果說沒有強硬的後台，等事情過後，瓦爾德澤夫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收拾了自己
「尼古拉斯基先生，如果說不行的話，能不能說說為什麼？據我所知，貴公司近幾年在蘇聯國內，還有東歐國家的銷售狀況並不樂觀。」麻生香月故作鎮定地道，對于尼古拉斯基剛才的那個晃了晃腦袋的動作，她誤認為了是拒絕。
尼古拉斯基連忙道︰「麻生女士，請不要誤解，我並沒有做出任何拒絕的表示，請給我一些時間，我還要考慮考慮。」尼古拉斯基思忖再三，仍然覺得自己必須要留下一條後路，在事情不可挽回的時候，能夠從蘇聯月兌離出去，那麼，最有可能幫助到自己的，也只有這兩個人了。
尼古拉斯基心里很清楚，如果說內務部有意抓捕自己，那麼自己有可能利用的各種外逃路線，都會被完全堵死，只有他們所關注不到的地方，自己還能有一絲希望。只要兩人能夠給自己安排好日本或者華夏避難的渠道，哪怕只有十天八天的時間，自己也可以以日本和華夏為跳板，前往歐美國家。
「方先生，麻生女士，雖然這樣大單的購買，我需要通報公司總部批準，但是我想，我們還是很有可能達成協議的。」尼古拉斯基的話，令方明遠和麻生香月都松了一口氣。
「呼……」坐在一旁的林蓮也長出了一口氣，雖然說她也不明白方明遠為什麼想要購買這麼多的鑽石原鑽。但是這樣的氣氛，也令她感到有些緊張。倒是坐在角落里的陳忠，因為完全听不懂方明遠他們在談什麼，所以即便是尼古拉斯基的驚呼，也沒有引起他什麼大的反應。
「只是我很好奇，兩位購買這麼多的鑽石原礦，有什麼打算？」尼古拉斯基笑哈哈地半玩笑式道。這樣大的購買量，即便是對于「戴比爾斯125」體系中的那些切割公司來說，也足以令它們吃撐了。方明遠他們又是打算通過什麼方式來消化掉呢，要知道，世界上主要的鑽石切磨中心——比利時安特衛普，以色列特拉維夫，美國紐約，印度孟買，泰國曼谷，可沒有一個是位于華夏境內的。
「尼古拉斯基先生，做為阿爾羅薩公司的副總，相信你對于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的‘Adindisforever’廣告語並不陌生吧？」方明遠微微一笑道。
尼古拉斯基神色古怪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做為世界上第二大鑽石開采公司的高層，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鑽石業最經典的廣告語呢。那是在本世紀的四十年代，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為了在經濟危機中，推動世界鑽石需求而委托美國紐約著名廣告公司，愛爾廣告公司于1948年為國際鑽石推廣中心創作的。正是這一句經典的廣告語，打動了世界上無數沉溺在愛河中的情侶，並讓他們更加期待愛情的永恆，同時被鑽石這一稀有、珍貴的「寶石之王」所深深的吸引。也正是因為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成功地把鑽石，這個原本屬于貴族和富翁所有的奢侈品，成功地推銷給了世界大眾，才造成了鑽石價格在本世紀里雖然幾經波折，但是總體趨勢卻是一路走高的局面。
尼古拉斯基當然不會知道，在進入九十年代之後，戴比爾斯聯合礦業公司為了打開港澳台和華夏大陸的市場，通過香港的廣告公司，向全香港征集「Adindisforever」的中文翻譯，經過半年的評比，當時的一名大學教師的一句話被選上，于是「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這句經典的廣告語成功的進入華夏，從此改變了華夏人婚慶以配戴黃金、翡翠的傳統局面，進而形成了華夏新婚人們「無鑽不婚」的全新理念。而經歷了十余年的時間，使得華夏的消費者開始廣泛接受鑽石文化，從而令華夏一舉成為了世界上鑽石消費的大國，並且很有可能在新世紀里成為世界鑽石消費的第一大國。
而打開華夏鑽石消費大門的鑰匙就是這句20世紀里最著名的廣告語︰「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尼古拉斯基先生，一切的奧秘就在這句話中。」方明遠微笑著伸出了手道，「那麼祝願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