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妃池中物 第4卷 【171】4000+

作者 ︰ 雲拂曉

「哎呀!」

御攆猛的一晃,突兀的停了下來,正在歡快的啃著點心的小皇帝猝不及防之下,差點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跌出去。

「哪個混賬不想活了!」小皇帝丟下手中的點心,狼狽的穩住小身子,白女敕的小手怒不可遏地掀開御攆四周垂落的厚重明黃錦簾怒叫。

卻猛的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絕世眸子。

皇甫夜赫然憑空站在了被宮侍們抬著的御攆橫木上。

「小、小皇叔?!」小皇帝頓時啞火了,吞了吞口水,擠出一朵諂媚討好的笑容,干巴巴地瞧著皇甫夜,「您……您怎麼」在這里……

細小的水珠順著皇甫夜俊美的輪廓慢慢的往下滑,濕潤中帶著一點聖潔的不容侵犯的魅力。

「跟你母後回去,皇叔那里暫時不招待客人。」淡淡的一笑,彎下腰,伸出修長優美的白皙食指在小皇帝的額頭上輕輕一彈,皇甫夜腳尖一點,翩若驚鴻,掠入霧蒙蒙的煙雨中消失不見了。

「啊,小皇叔……」小皇帝抓之不及,張著嘴,既羨慕又崇拜更郁悶地看著皇甫夜離開的方向,嗷嗷嗷,怎麼這樣啦!

他還想見一見小皇嬸順便蹭飯的!

……

蒙蒙的清冷煙雨下得越來越大了。

在屋檐上不斷縱躍的明若鏡背著長劍,皺著眉望了望陰霾的天空,衣衫濕透,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回頭望了望,沒有發現追來的人,他不由冷笑了一聲,眼底卻浮現一絲柔情,提起真氣,身影快若閃電的掠入攝政王王府後山。

砂兒,我回來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開心得太早了。

他才剛剛抵達桐花台,腳尖還沒來得及落在台階上,一道滂湃的卻熟悉的冰冷真氣就從側面一掌打來!

糟了!身體還在半空的明若鏡避無可避,硬生生的迎接了這一掌,一聲悶響,他高大的身軀如敗草般飛了出去——

「撲……!咳咳……咳……」一口鮮艷的血霧噴出,他重重的摔落到七八米遠的泥濘地上,滾落一身的污水與爛泥,五髒六腑痛得像要被攪碎,丹田真氣亂竄,咳血不已。!

「師兄,別來無恙啊。」淡漠的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一雙紫紋軟金靴如一片落地的鵝毛,輕飄飄的落在了臉頰還貼在泥地里的明若鏡眼前。

標志性的淡紫色宣告了來人是誰。

夜……!他的武學境界又突破了麼!那豈不是……明若鏡瞳孔劇烈一縮,蒼白的冷臉上閃過一絲惱恨與忌憚驚駭,一貫以來的驕傲與自尊容不得他這麼狼狽的被人羞辱俯視,咳著血,顧不得平復體內的傷勢猛然翻身而起!

「你……到了……咳咳……那個境界了?」

胸口一痛,明若鏡差一點又是一大口血噴出,順著唇角溢出的鮮血早就染紅了他冰冷剛毅的下巴與衣襟,加上一身的泥水,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但是這時候他都顧不得了,一雙冷眸死死的瞪著眼前雨中的皇甫夜。

明若鏡這種人,平生只有兩件事能引動他的心思,一個是朱砂,一個,就是武學突破,他是不折不扣的武痴!為情痴,為武狂!

這個時候,他關注的只有這個麼?眼底閃過一絲譏誚,皇甫夜冷漠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不……你還沒有到達,如果你真的到達了,不可能還會被雨淋濕!」明若鏡突然笑了,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恢復了冷靜從容,仿佛被一掌打飛吐血滿身泥水的人不是他一樣——那個境界最標志性的特征就是,壽三百,雨中沾衣不濕,風中衣鬢不亂,塵土難沾。而皇甫夜夜,現在卻是渾身濕透的!

「不,我只是想試試,被冰冷的雨水淋一下的感覺罷了。」沾著雨水的長長睫毛閃動了一下,皇甫夜唇角勾出一絲淡淡的卻絕對嗜血的危險笑意來,冰冷得猶如實質的嗓音從齒間溢出——

「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氣,下重手殺了你。」

話音未落,一股驚心動魄的駭人殺機就從皇甫夜體內沖出,帶著令人膽寒的巨大威壓重重的壓在了明若鏡頭上!

「武勢!」被壓迫得渾身動彈不得,一股即將死亡般的恐懼在心底油然而生,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心,感覺自己如同螻蟻一樣渺小脆弱的明若鏡頓時面如死灰,武勢,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月兌離了凡人武學的先天之境的另一個特征!

「師兄,你還記得那天晚上與我說過什麼麼?」皇甫夜嘴角動了動,眸光如雪,唇邊的笑意薄涼得如同冬日結冰的江面上那層薄薄的陽光,不見一絲暖意。

「……我……」明若鏡心髒劇烈的一跳,莫名的寒意爬上了背脊,一縷尷尬的薄紅與羞恥飛快的掠過蒼白如紙的臉龐。他張了張嘴,只發出一個干澀暗啞的難听「我」來,就再也說不出口,沉默的垂下了眼簾。

他知道,是他言而無信了,但是,為了砂兒……他也只能得罪了,更何況……他只是不放心去窺探一下,看他對那小丫頭到底有多好,好為砂兒打算而已。

「我並沒有傷害她。」仿佛找回了底氣,明若鏡冷冷的道。眼神里充滿了指責的憤怒與輕蔑,「某人不願意為砂兒打算,還有我願意。」

別以為他不知道,無論他皇甫夜暗中傳出的那些流言是真是假,目的都是將那個小丫頭從風口浪尖下退下來,捧在手心里呵護!

他知道他這樣做,傷得砂兒多重麼?

若不是砂兒攔著,他早就已經找人戳穿他故意弄出來的留言了!

「……明若鏡,你是在挑釁我的底線麼?」絕世眸子緩緩眯起,皇甫夜嘴角薄涼如冰上陽光的笑容更加的動人心魄,隱隱含著一股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冷凝!

「皇甫夜,是你對不起砂兒在先!」明若鏡面色冰冷蒼白,毫不退步的凶狠地瞪著皇甫夜,怒火與殺機在眼底一閃而過。

「……」絕世眸子深處閃過復雜的情緒與一種洞悉人心的薄涼,皇甫夜繃緊的下頜動了動,譏諷的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笑明若鏡,也似乎是在自嘲,對不起砂兒麼?

的確是。可是,師兄啊師兄,你知道麼,砂兒……已經變了。

變得令人恐懼,厭惡,避如蛇蠍。

仿佛一只藏起猙獰與野心,用綿綿柔情與退讓寬容以及所有的美好織一張大網的黑蜘蛛,將她看中的獵物緊緊的纏繞,玩弄于股掌之上。

越強越驕傲的男人,就越痛恨被人玩弄在手心上,越痛恨欺騙,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曾經放在心尖上來呵護寵愛的女人。

他給過她機會的,是她,沒有抓住他給予的機會,親手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無法挽回的代溝與裂痕。

「你笑什麼?」明若鏡被他這種譏諷的笑容惹毛,差一點就不管體內混亂的真氣拔劍砍過去,他這種笑容就好像在嘲笑拙劣的小丑一樣!

「師兄,給你一個忠告,」冷漠一笑,皇甫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將濕透的寬大袖子輕輕一振,一道無形的真氣頓時射入了明若鏡的體內,迅速幫他將體內暴亂的真氣鎮壓下來,「在被人撩撥的時候,記得用你的理智好好的想一想,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摻和的。」

「你什麼意思?」內心被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的心驚肉跳,明若鏡反射性的逼問,但尾音未落他就臉色一變,又驚又怒,「皇甫夜,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只是讓你三個月之內只能安心養傷,無法動用一分一毫的真氣而已。也算是最後通牒。」

說完,皇甫夜抬眼望了望淅淅淋淋地下著小雨的陰霾天空,眼底流過一抹暖意與歡喜滿足,嗯,出來已經有好一會了,等他回到皇宮,她應該做好飯菜等他了?

「你這樣就走了?」看著他毫不留戀轉身的背影,明若鏡臉色再度一白,繼而鐵青起來,「這里是桐花台!」

他明明就知道,砂兒可就在這數百級台階之上等著他!他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置砂兒于何地?

「我知道。」皇甫夜頭都沒回,嗓音清清潤潤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冰冷與平靜,身影一動,便化作幻影消失在雨幕中,近乎殘忍的尾音遙遙傳來︰「可我不想見。」

那一天他就已經決定,如非必要,他再也不會見她。雖然現在他都還沒想出完美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但是他明白,他與朱砂之間,已經回不去了。

不能絕情有時候比無情更加傷人。

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皇甫夜!!!」雙眼迅速燒紅,明若鏡驚怒的怒吼穿透雨幕,卻帶著蒼白的無能為力,頹然消散在雨幕中……

台階盡頭,一把在卵石道上緩緩移動精致的青紙傘,被這一聲怒吼驚得一頓,然後無法抑制似的一陣顫抖,不顧地上的泥水與儀態,甩開侍女快速奔跑起來。

卻只來得及看見一道淡淡的身影,在墨黑的重重閣屋檐上跳躍成一個小黑點,最後絕情的消失在視線內!

「夜——!」青紙傘砰然落地,朱砂淒厲的大喊,臉色蒼白如雪,卻依然無法阻止那道夢牽魂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為什麼?

為什麼自那天他親口問她‘他若為帝她可願為後’之後,無論她讓人遞多少消息過去,他都不來看她了?

為什麼現在他都來到這里了,卻不上來見見她?

為什麼她喊他,他都听不見?不,是為什麼要裝作听不見,這麼絕情的離開?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听不見的!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為什麼他對她的疏遠與抗拒如此的明顯?難道說,有了雲洛然,他已經……膩了她,哪怕她現在依然年輕美貌不可方物?

這世上的男人,哪怕是他皇甫夜,喜新厭舊這種劣根性也無法避免嗎?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之間的情況不是這樣的,哪怕是喜新厭舊,夜他也只是得到‘她’一次而已,而且不是真正的她,不可能這麼快就……更何況,這世上的東西越難得到就越顯得珍貴,她已經吊足了他的胃口了,不可能這麼輕易就……

還是說……雲洛然,他已經愛雲洛然愛到凌駕在她之上了!?

可是,明明他愛她愛到為了讓她安心,不惜給那個女人喝下她特制的‘虞美人’,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難道……夜他是在演戲?他對那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僅僅只是動心而已?

朱砂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站著,任由冰涼的雨絲淋著,如水的眸子掙扎驚疑間顯得別樣的猙獰扭曲,帶著深深的不可置信與難以接受!

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柔女敕的掌心內,可是她依然不覺得疼痛,越攥越緊,指節煞白,青筋綻出,任由艷麗的鮮紅順著緊攥的指縫溢出,一點一滴的順著水珠滴落腳邊,令人怵目驚心!

直至蒼白著臉的明若鏡狼狽的來到她身前,彎腰撿起掉在泥濘中的青紙傘遮在她頭上,朱砂才恍然回過神來。

「砂兒,你……這是何苦?」

沉痛地看著她滴血的雙手,明若鏡面容苦澀,胸口卻燃燒著洶洶的毒火,語氣森然而憤怒心疼,「從一開始,你就不該阻攔我殺她的!」

「……夜他……只是太忙了……」

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狠毒寒光,盈盈淚光漫過,朱砂蒼白著臉,輕咬唇瓣羸弱不堪似的轉過了身,半濕的衣裳貼在單薄卻擁有美妙身段的嬌軀上,如花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直看得明若鏡面如冰霜卻心如刀絞,狠話月兌口而出︰「砂兒,你等著,三個月後雲洛然必死……」

「不!」背對著他的朱砂孱弱如花般的低喊,顫音仿佛中帶著無怨無悔的堅決與悲傷,「夜會恨我的!」

「砂兒……」明若鏡深深的無力,心髒痛得都無力翻攪了。

「明若鏡,這是命令!我的命令!」仿佛怕無法說服他一樣,朱砂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強硬與憤怒,抬腳就走,「我需要靜一靜!」

「……是。」明若鏡緊咬著牙,眼底一陣赤紅翻涌,還是咬牙呆在原地看著她急惶惶的離去。

卻不知道,背對著他疾步而去的朱砂,此時是一臉的冷笑與滿眼的冰冷狠毒,以及胸有成竹——她怎麼能讓他就這樣殺了雲洛然!

夜越是愛那個賤女人,她預先留下的報復後手才會讓夜傷得更狠,更痛,更絕望,同樣,也會讓雲洛然那個賤女人痛得絕望,痛得生不如死!

她等著看,到最後,誰會比誰更慘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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