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臨門 第3卷 上窮碧落下黃泉

作者 ︰ 暖紫

葉未央打算將溫爾的尸體火化,然後讓茗香帶著他的骨灰回江南溫家,所以她買來壽木,將溫爾的尸身放進去,運到了郊外小樹林邊沿,為他舉行了簡單的悼念儀式。

那天,天陰沉沉的,灰蒙蒙一片,氣壓很低,壓得人胸口發悶。鳳羽帶著梅蘭竹三人前來悼念,他雖與溫爾不熟,但沖著葉未央的面子,他鄭重其事地朝溫爾拜了三拜,然後他上前對一襲白衣,不言不語的葉未央說︰「人死不能復生,葉樂師不要太傷心。」

葉未央微笑點頭,輕聲道︰「謝謝公子,葉某銘記于心。」

鳳羽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不說話地退在一旁。小冉看了看天,走上前輕聲說︰「未央,該點火了。」

葉未央點頭,拿起一條纏著沾滿火油的布條的木棒,正要點火,身後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慢著!」

眾人回頭,茗香一見來人,雙眼通紅,恨得牙牙癢。他撲上去撕打著她︰「林雅若,你來干什麼!你還有臉出現在這里!我殺了你!」

鳳羽沉聲命道︰「梅寒,拉開他!」

梅寒領命,很快就將陷入癲狂狀態的茗香拉開,他一記手刀將茗香擊昏,安置在一旁,便退回鳳羽身後。

小冉攔住林雅若,危險地說︰「你來干什麼!給我滾!我們不想看到你!」

「讓我見見溫爾。」林雅若茫然若失地張望著,她在尋找溫爾的尸首,當她越過一個白色的背影,看到躺在木架床上的溫爾,她的眼頓時紅了。「我要見他。」

小冉惱怒了,他一把將林雅若推到在地,罵道︰「滾!誰要你貓哭老鼠假慈悲,溫爾絕不會想見到你!再不滾,我殺了你!」

林雅若跌倒在地上,也不去理會小冉的威脅,她笨拙地爬起來,還是想往前走︰「溫爾,讓我見見溫爾……」

小冉見她竟不知害怕,還敢往前走,舉起拳頭就打︰「我讓你見!你想見他,去閻羅殿見吧!」

林雅若被小冉一拳打得飛起,跌落在沙地上。她是個羸弱的女子,不曾習武,根本經不起小冉結實的一拳。她趴在地上,感覺兩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名叫,頭很痛,很想吐,有什麼腥腥的液體從口里噴出,嗆得她直咳嗽。

但她完全不在意,跌跌撞撞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再往前走,嘴里無意識地重復著︰「溫爾……溫爾……」

「你還敢來?!」小冉見她吃了自己一拳還不害怕,還敢上前,更加惱怒了,舉起拳頭又是一拳。

林雅若又一次被打飛,她又一次將口中咸腥的東西吐掉,又一次爬起來,往前走。

「好,你不怕死是嗎?我今天就打死你!」

「小冉。」

背對著眾人的葉未央淡淡地開口了,她慢慢轉身,冷酷地看著被打成豬頭,走路跌跌撞撞的林雅若︰「讓她過來。」

小冉听葉未央說了,怒哼一聲,將身子轉到一邊生氣去了。

林雅若不去管別人,她視線模糊的雙眼里只一心尋找她要尋找的人。那人曾經和她花前月下,那人曾經和她海誓山盟,那人被她一巴掌打出門外,那人因她心碎腸斷自尋短見。

林雅若用盡力氣撲到溫爾的前面,顫抖著手撫模他冰冷的臉,盡力露出一個笑容,她說︰「溫爾,我來了。我來了,你看見了嗎?」

她愛憐地撥了撥他額前的發,一滴淚珠滾落下來︰「對不起啊,是我不好,竟然辜負了你的情意。我不該听信母親和妹妹的話,以為你別有居心,我的溫爾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是我的不信任害了你。溫爾,你冷嗎?為什麼你的臉那麼涼?溫爾,別怕,黃泉路上,我來陪你,我倆依偎在一起,去哪里也不會冷。溫爾,等我,我來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含著笑,刀尖對準心口,用力一刺,盡數沒入,貫穿心髒。林雅若只皺了一下眉頭,笑意更深︰「溫爾,我來了……」

說完她伏在溫爾的身上一動不動。

林雅若是附在溫爾耳邊輕語,在場的人除了葉未央,誰都沒听到。過了一陣子林雅若仍舊一動不動,鳳羽有些疑惑,他心中一動,失聲喊道︰「不好!」

話音剛落他便要上前,葉未央攔住他,對他笑著說︰「讓她去吧。」

鳳羽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未央,她知道?她不攔著?

眾人見林雅若居然在溫爾面前殉情,又是嘆息又是感傷,梅寒搖搖頭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葉未央淡淡地重新拿起木棒,點起火,朝木架床走去。她沒看林雅若,只當她不存在,在溫爾的四周點起火焰。干燥的柴枝很快被點燃,火勢蔓延,將溫爾和林雅若的身體一點一點吞沒。

鳳羽凝視著白色的身影,心中千百種滋味滑過,林雅若的死,是否在她的算計之中?

章美章麗派來的人十日之內準時到上京,她們一到葉宅門口,身下的馬立刻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她們也不去理會,首先對著葉未央下跪︰「寨主!」

葉未央站在門口等她們,斜眼看地上的馬,淡淡應了聲︰「嗯,進來吧。」

幾個女人奇怪地相互看對方,一年多不見,寨主似乎變了很多。但她們不敢多說,沉默地跟著葉未央進屋子里去了。

「先在這里住下,過兩天你們就護送茗香把溫爾的骨灰帶回江南溫家。」葉未央招來小冉,指著風塵僕僕的五個女人,「給她們安排一下住處。」

派來的是曾經喜歡小冉被葉未央教訓過的營長李芬。她听聞溫爾的死訊,吃驚不已,是誰那麼大膽居然殺害了寨主的夫郎?她並不知葉未央和溫爾是假妻夫。

「寨主,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殺害溫夫郎,我們殺了這個人給溫夫郎報仇!」李芬手持大刀,雙目圓睜,怒氣騰騰地說。

「對!敢欺負到我們沖天寨頭上來,活得不耐煩了!」身後的四個下屬也跟著大喝。

葉未央擺擺手,淡然道︰「去休息吧,照我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你們別管。」

眾人見葉未央不願多說,想到可能是因為死了夫郎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跟著小冉去了偏房休息。

回去後的鳳羽寢食難安,他不斷猜測,林雅若會出現,會殉情,都不是偶爾,莫非這一切真的是葉未央安排好的?她是這樣的人嗎?溫爾對她而言,當真只是弟弟那麼簡單嗎?如果是,一個非嫡親的弟弟,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如果不是,那她,還當他是什麼?而對自己,又是什麼?

鳳羽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有關于她的任何事情,這不是他,他所關注的只有復國而已!

慕容于歸啊慕容于歸,你到底要沉淪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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