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苦笑著喝下一杯又一杯遞到嘴邊的酒,根本不知道眼前道賀的是誰。六皇女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介紹這個是誰那個又是誰,可她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看誰都長得差不多。
好不容易躲在角落里歇會兒,忽然肩膀被人一拍,她長嘆一聲,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回頭便說︰「多謝多謝……」
凝霜撲哧一笑,對葉未央盈盈一拜,道︰「王妃,您謝我什麼呀?」
見來人是凝霜,葉未央松了口氣,倚在柱子上不滿地說︰「原來是凝霜啊,嚇我一跳,還以為又是哪個來灌我喝酒的呢。」
凝霜聞到葉未央一身酒味,掩嘴一笑︰「王妃,您還是悠著點,別到了晚上有心無力,白白浪費了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啊!」
葉未央被她逗笑了,伸手快準狠地捏住凝霜的嘴角搖了搖,痞相十足地說︰「你放心,保準你家王爺今晚沒得睡!」
凝霜拂開葉未央的手,「切」了一聲道︰「不害臊!王爺說了,怕您被灌太多酒傷身體,特讓我來送這解酒丸給您,您快吃了吧,待會兒……」她伸長脖子看了看外面,人頭攢動,「待會兒還有的您喝的。」
葉未央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乖乖地把藥塞進嘴里吞了︰「可不是嗎?這些人沒喝過酒是不。唉,還是我的夫君好,知道心疼我。」
凝霜笑著點頭,推了推葉未央︰「王妃,去吧,六皇女來了。」
葉未央深吸了口氣,轉身又朝「戰場」走去。
六皇女扶著腳步有些虛浮的葉未央往一邊走去,恍惚間,葉未央听到一桌人在興高采烈地聊天。
「龍將軍,您真是厲害啊,居然能一舉殲滅前朝反賊,實在讓我等敬佩不已!」一個年級略輕,瘦長臉型的女子恭維道。
「是啊是啊,听說您還見到了那個鳳羽?」
葉未央腳步一頓,醺醺然的臉立時沉了下來,目光犀利冰冷地射過去。只見那張桌子坐著一群女人,幾個女人都向著一個穿著藏藍色衣服的女人說話。那女人長相平凡,沒甚特別之處,只不過大約因為近來被人恭維的多了,臉上帶著倨傲的神色。
「哎呀,說起那個鳳羽,那可是名動京城,與咱重華王爺齊名的美人兒呀,要見他一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想當初,多少王孫名媛為了他打得頭破血流,卻不料他竟是個前朝留下來的禍害!呸,這種賤人,不過是人見人騎的賤……」
「誒——鄒大人,今天可是重華王爺和白衣聖姑的大喜事啊,別的事就不要去說了吧。不過……龍將軍,你真的見到那個鳳羽了嗎?」
幾個女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哈哈一笑,那個龍將軍也跟著笑起來。她搖著手上的杯子慢吞吞地,仿佛故意吊別人的胃口。只听她說道︰「鳳羽啊,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是見了,不過如此,連給我挽鞋都不配!」
「哎呀,聖姑,好疼!」律櫻忽然在葉未央耳邊輕呼。
葉未央轉頭看她,可怕的眼神生生把律櫻給嚇得沒聲。葉未央放開了律櫻的手,晃著步子朝那張桌子走去。
「聖姑……」律櫻想阻止,但葉未央已經快走到了。
一桌子人正說得高興,忽然見一身大紅的人走到她們桌邊,嘴邊含笑,目光森冷,都有些奇怪。雖然她們是來道賀的,但不過是看著重華王爺和白衣聖姑的頭餃上,至于這兩人長什麼樣,她們也從未見過。不過,能在這王府里穿一身紅衣的人,除了新人,又還能有誰呢?
眾人紛紛起身,對著葉未央拱手行禮︰「聖姑大喜,恭喜聖姑,賀喜聖姑。」
葉未央笑著點頭,對眾人拱手還禮︰「謝謝各位賞臉到府上喝這一杯喜酒,葉某感激不盡。來,葉某敬各位一杯。」
一個奴僕手端木托奉上美酒,葉未央兩只捏起白玉杯敬眾人,眾人連忙捧杯喝酒。
葉未央一仰脖,將甘醇的美酒喝下,嘴邊笑意愈盛,竟帶了三分邪意,她對藏藍色服飾的女子說︰「葉某孤陋寡聞,敢問這位可是前些日子在江南一舉殲滅反賊,並抓到了反賊頭目的龍應天龍將軍?」
「末將龍應天,拜見聖姑。」龍應天雙手抱拳屈體行禮。她雖常年在外,但白衣聖姑的名聲也早有耳聞,傳聞此女子原先也在鳳羽開的朝暮樓里待過,後來進了王爺府,由王爺推薦進了皇宮。此人聖寵隆深,得好好巴結啊。
「龍將軍真乃泰華之棟梁啊!來,葉某再敬你一杯。」
「末將不敢,今日是聖姑與王爺的大喜之日,理應由末將敬賀聖姑才對。只是末將低微言輕,怕是不入聖姑的眼啊。」
「誒——說得是哪里的話。來,喝!」葉未央先干為敬,龍應天不敢不從,跟著喝下。
「好!果然有大將之風!哈哈,葉某最敬佩這種英雄豪杰了。龍將軍如此英勇神武,那奸險狡詐的反賊如何能逃過龍將軍的手掌心?葉某頗為好奇,龍將軍此番抓的,是哪個頭目呢?」
龍應天連忙道︰「是慕容遺屬慕容姍姍。」
「好!抓得好!這樣的無恥反賊早該就地正法了!」葉未央大聲喝彩,手一揚,豪邁地說道,「來人啊,換大碗,我要好好敬咱們龍將軍一杯!」
龍應天搞不清楚狀況,她不知為何葉未央會這麼高興,但能得白衣聖姑賞識,那麼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她自不會多想。
葉未央喝下一碗,又說︰「剛才,我听眾位在討論那朝暮樓里的鳳羽公子,想當初,就連身在樓中的我也沒能見他一面,現在仔細想想,原來是為了避人耳目之故。不知龍將軍,是否真的見到了他,他……長得怎麼樣?精神如何?」
龍應天停頓了一下,見眾人都望著她,似乎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最後撐不住,她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其實末將也沒仔細看到,只模糊見到一個背影,似乎……似乎精神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