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渾身一震,面色凝重,她搖頭說︰「什麼都沒問題,只是你不能叫我去傷害我身邊的人。」
律袖點頭︰「好,我不會讓你做傷害你身邊人的事。」
葉未央答應道︰「好,只要不是傷害我身邊的人,你要我生便生,死便死。」
如此這般將自己的性命叫之于另一人手里,還是她從未有過的事。律袖對她的意義,也已不僅僅是恩人那麼簡單了。
即得了她的承諾,律袖略為心安,平靜下來後便說︰「後天是龍陽尚父的生辰,他性喜熱鬧,愛好歌舞,是母皇近年來最為寵愛的男妃,母皇很多時候都對他言听計從。到時我安排你為他表演,若得他歡心,我趁機讓他把你留在宮中,做個樂官。」
葉未央點頭,又問︰「做了樂官,是住在宮里,還是住在宮外?」
「通常樂官都住在商羽殿,如果你不願住在宮里的話,我……」
「不,住宮里很好,我只是問問。」葉未央笑著說,她知道,假如她開口,律袖會為她安排地妥妥當當。但是,她不能太過依賴律袖,這樣,會讓她無法用最理智的態度去思考問題,她寧可,保持一些距離。
律袖張了張嘴,還是隨她心意︰「那,就照你意思吧。」
龍陽尚父生辰那日,聖寵雋深,雖不及國父之禮,亦不遠矣。夜晚,在承恩殿大擺宴席,款待貴人命夫,太女律袖等為人臣女者也在列席。
葉未央和一群表演的月官舞者們擠在一間小房間里,人多氣濁,她呆不下去,計算著還有一段時間才輪到自己,便偷偷溜出去透氣。從承恩殿的偏門出來,上了抄手走廊,漫步而行,不知怎麼走入了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園里。葉未央想還是不要亂跑,免得迷路了走不回去,驚動了這宮里的人,壞了自己的事就不好了。
于是她折身往返,忽地眼角瞄到一個人影,她扭頭一看,竟是林雅琴!葉未央很是疑惑,按說今晚的宴席只請了列為朝臣的內眷,除了幾個皇女外,再無其他女人,怎麼林雅琴會出現在這里?
葉未央不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林雅琴奉命清查慕容軍余黨,整個京城弄得雞飛狗跳,不少無辜百姓被當成余黨抓了起來,冤死獄中,而她卻憑著那子虛烏有的余黨立了一份功,博得女帝歡心,嘉獎為帶刀侍衛,負責內宮安全。
盡管她不清楚這些,但在看到林雅琴的一瞬間,殺心數起,但轉念之間,卻又按捺了下來,怎麼能讓她這麼痛快就死去,她要她身敗名裂!
于是,葉未央提氣飛縱,如鬼魅般從林雅琴眼前飄過。林雅琴孤身一人走在御花園內,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她大吃一驚,一聲爆喝,拔刀威懾道︰「誰!」
左右掃視,卻沒發現任何人,林雅琴以為是自己眼花,便收定心神,還刀于鞘,正待要走,那黑影又一次從她眼前飄過。這一次,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人一身白衣,袖袍寬大,全身衣服無一物點準,只在腰間束一條腰帶,長發飄飄,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林雅琴忽然想起一些宮人們私下傳言,說這宮內有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陰魂不散,常常在夜晚出來嚇人,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容易遇見他們。
林雅琴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雖然她不信鬼神之說,但身處如此幽靜之地,難免心生恐懼,再加上她近來冤死那麼多無辜的人,那些人受刑時的嚎叫,臨死時的詛咒,都讓她寢食難安。
她渾身發抖,拔出佩劍,抖著手,色厲內茬地威脅道︰「誰在……誰在裝神弄鬼,給……給老娘出來!老娘……老娘不怕你!」
「呵呵……」話音剛落,一道鬼魅的笑聲憑空響起,只把林雅琴笑得背脊冒冷汗,手中的劍幾乎抓不穩。
「出來!再不出來老娘剁了你!」
「呵呵呵……」笑聲再去,只見那白色身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停在林雅琴面前,背對著她。林雅琴眯起眼楮,借著微弱的月光看過去。那白色身影側過半邊臉,昏暗慘白的月光下,赫然出現葉未央的臉!
「葉未央!」林雅琴怪叫一聲,手中的劍早已被嚇得不知甩到哪里去了,她驚慌失措地大叫,「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一邊喊著,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了。
葉未央冷笑地看著那個狼狽逃走的人,轉身朝來時路走了回去。
她剛回到小屋子,就看見一個宮女滿頭大汗地找她,一見到她立刻上前拉住她往承恩殿正殿走,嘴里嘮嘮叨叨︰「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總算回來了!你不好好呆在房間里跑到哪里去了?就要輪到你表演了,臨陣月兌逃可是要被砍頭的啊!」
「哎呀姐姐,真對不起,我剛才找茅房去了。」葉未央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塞了一錠銀子給她。那宮女感覺了一下手里的分量,立刻眉開眼笑地說︰「你也別著急,總算你回來地及時,喏,你在這里等著,待里面叫你的名字了,你就可以進去表演了。」
「謝謝姐姐。」葉未央團手作揖,謝過那宮女後,便帶上了白色面具,等著里面宣召。
這次的表演,葉未央做了兩手準備。她知道女帝近年來沉迷修道,並在各地招了不少道士進宮為她修煉長生不老丹,所以加入進去後女帝在,她就獻上一首羽化成仙舞。如果女帝不在,那麼她就為龍陽尚父呈獻另一首舞曲。
正想著,里面便傳來宣召的聲音。葉未央整了整衣服,進去了。一進正殿,她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正中央的女帝。她一身明黃,雍容華貴,面上掩不住的疲憊,懶懶地靠在龍陽尚父身上,左右兩側坐在她的兒女們,律袖在左側首位,太女在右側首位。葉未央心中一喜,躬身作揖,但口中並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