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寶的決心
「判處死刑,緩期執行?」
哈寶的海濱別墅里,正在跟帝杰學習下象棋的木子皺起眉頭,問剛從外邊匆匆趕回來的哈寶。
「沒錯,現在爭議很大,最後宣判的時候,險些就在法庭上起哄了……」哈寶坐到餐桌前,一口氣喝光了一大杯開水,擦了擦嘴巴說道。
「對方請出的律師陣容很是豪華。」旁邊的歐陽六色一邊滑動著鼠標瀏覽著電腦屏幕上的信息,一邊悠悠的說道,「幾乎把國內刑事案件最好的精英都請來了。」
「具體的法律條條框框,我並沒有興趣知道。」木子手里捻著一顆棋子,淡淡的說道,「但是我從未想過,像這樣的案子,會判出這麼個結果。」
「這只是一審……」歐陽六色從電腦前抬起頭,悠悠的說道。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木子抬手打斷了。
「照目前的情況看,已經沒有必要等二審了。」木子翻動著手里的棋子說道,「我終于明白了,一切都只是個過場!他們既然能請得出這麼豪華的律師陣容,就一定早打通了各個環節,現在名義上是開庭審案,實際上結果早就擬定好了。我們都被騙了。」
「關于賈耀新的家庭背景,我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了。」歐陽六色接著說道,「在賈耀新的父親賈重的名下,只有一家叫做賈氏藥業的中型公司,賈重是公司的董事長,但是這個賈氏藥業,無論是從規模上,還是從知名度上,都並不是很高的樣子。至于其他的賈氏家族的背景,在網上我至今找不到任何資料!」
「查不到就對了。想想看,自從賈耀新肇事殺人逃逸後,賈氏家族的表現吧。首先,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和警方打通了關系,讓哈寶的證據無法發揮作用,從而將案子一拖再拖下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不惜代價的雇佣了殺手,對哈寶進行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為了防止事情鬧大引起群憤,他們甚至還能封殺網絡上關于這件事的帖子……然後,因為哈寶的父親出面,給警方施加了壓力,以及殺手的落網,警方不得不做作樣子,下令對賈耀新全力通緝,而就在這同時,賈耀新卻非常恰和時機的來自首了,他們早已不動聲色的打通了上下所有的環節,包括請出無懈可擊的律師團隊……所有這些事情,是一般的勢力所能做得了的嗎?絕對不能!」
「說的對,越是龐大的勢力,就越懂得低調,懂得藏鋒不露。這一點我深有體會。當初在西張市的時候,我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究竟是怎樣做到一手遮天翻雲覆雨的。後來我才知道,市局局長,只是他的一個身份掩飾而已,憑借他的強硬後台,如果想高升的話,早就可以做到省廳級以上了……」這次說話的是帝杰。
「所謂的樹大招風,就是這個道理了。現在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懂得隱藏自己的實力。六色你在網上能查到的資料,就像杰哥所說的市局局長的身份一樣,不過只是個掩飾罷了……由此可見,賈氏家族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它的後台強硬的讓人可怕!」木子停止了翻轉棋子的動作,盯著面前的棋盤說道。
「說了那麼多,我們究竟怎麼做?就這樣等下去嗎?」哈寶皺眉說道,「相信二審也絕對好不了哪里去的。在這個過程中,賈耀新隨時都有可能找個理由逃走,最後還是逍遙法外。」
「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只是時間問題……」木子說著,右手在棋盤上輕輕挪動,將自己的卒子殺到了帝杰的大帥面前。「將軍!杰哥,你輸了。」
此時的帝杰正在仰頭喝酒,听到木子的話,險些將剛剛喝下去的酒全部噴出來。他滿臉懷疑的盯著棋盤研究了一會兒,抬頭不可思議的問木子道︰「你確定你是在跟我學棋?」
木子笑道︰「當然。」
「你確定這是你生平開始下的第三局象棋?」帝杰繼續問道。
木子笑道︰「當然。」
「你確定在我喝酒的時候,你沒有偷偷在棋盤上做手腳?」
木子笑道︰「當然。」
「我懷疑!我嚴重懷疑,非常懷疑,相當懷疑!你怎麼可能就這麼贏了我?我不服,非常不服!再來!再來!」帝杰立刻推毀了棋局,一邊重新擺放棋子,一邊嚷嚷道……
新手木子和自稱棋聖的帝杰,再次擺開了陣勢,古老的楚河漢界上,一場場慘烈的廝殺角逐,再次開始。歐陽六色還是坐在筆記本電腦面前,若有所思的在查找翻看著什麼,哈寶的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發現少了個人,小命哪里去了?那個整天喊著這個形狀那個形狀的家伙,去干什麼了?
這樣想著,哈寶先是去自己臥室里找了一圈,沒發現小命的蹤跡。然後他無意中看到了餐廳里掛著的賈耀新的畫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跑進了自己的畫室。這個畫室和書房是一體的,哈寶對美術沒什麼興趣,平時很少揮毫潑墨,但自從見識了小命給賈耀新和殺手畫像的本領後,他才了解到小命原來還有繪畫的愛好……哈寶想著,來到了畫室門前,畫室的門沒有鎖,小命果然在里面。于是,他悄悄的推開了門,躡手躡腳的溜了進去。
小命正在背對著房門,專心致志的畫著什麼,那拿著畫筆的認真形狀,就像在撫模戀人的俏臉。
他究竟又在畫誰呢?哈寶躡手躡腳的走到小命身邊,探頭看去。
小命手下的畫紙上,一個一身黑衣,懷抱吉他的冷艷女子躍然紙上,仿佛帶著靈氣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從紙上走下來,哈寶甚至能听到那動听的吉他聲了……
「千顏?」哈寶終于喊出了女子的名字。
正陷入渾然忘我狀態中的小命,顯然被哈寶的突然打擾嚇了一跳。他的手猛的一抖,畫筆上的一滴紅色染料,滴在了畫像上,恰好滴在千顏的嘴角位置。
于是,一副活靈活現的畫,就這樣前功盡棄的毀掉了。哈寶見狀,愧疚萬分的說道︰「小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命沒有說話,他有些出神的看著滴上紅色染料的畫像,忽然拿起畫筆,在畫像上輕輕勾勒了一下,哈寶再度看去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那滴無意中滴落下在千顏嘴角的染料,已經變成了一絲殷紅的血跡。殷紅的血絲與千顏慘白的容顏相映襯,反而更平白增添了一份淒美。這一刻,非常不善于想象的哈寶,竟然在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副淒美的情景來︰因為病癥或者內傷的千顏,柔軟的身體已經變得極度虛弱,死神已經在步步緊逼,但是,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她還是抱起了她心愛的吉他,用靈活的十指撥弄起琴弦,讓動听的旋律再次響起,那嘴角噴涌出來的鮮血,讓音樂變得更加完美無暇……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聯想到這麼不吉利的事情?盡管自己和千顏並不熟悉,但這樣的想象也太類似于詛咒了吧?哈寶情不自禁的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象拋到九霄雲外。再次看的時候,小命已經將千顏啼血的畫像掛了起來,就掛在了靠窗的位置。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強烈的靈感了。」小命轉動手里的畫筆,若有所思的盯著千顏的畫像說道。
「我听說過齊白石畫蝦的時候,把一滴無意中滴下來的黑墨即興畫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讓整幅畫都頓時情趣大增,傳為一時佳話。想不到今天,我再次見到了這類似的一幕。」哈寶感嘆道。
「齊白石畫了一只蝴蝶,于是他筆下的蝦便有了玩伴或者知己,但我卻把紅墨變成了血跡,希望這不是詛咒……」小命嘆息道。
「怎麼會呢,虧你還是大學高材生。」哈寶推了小命一下,大咧咧的說道。「對了,現在賈耀新案差不多就這樣定論了,我看木子哥他們,似乎對這件事並不著急,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凶手逍遙法外嗎?」
「不會的。木子老大,以及歐陽姐,都絕不是那種形狀的人。」小命終于從千顏的畫像上挪開了視線,盯著哈寶堅定的說道。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不該問的。」哈寶微微嘆息道,「但是小命,我們是不是朋友?」
小命點頭。
「我只想說一句話,作為這件慘案的見證者,如果讓我見到凶手逍遙法外,那麼無論如何,我這一生都不能再心平氣和的過下去了……我這樣說,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想,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絕對不能讓賈耀新逃月兌制裁,悠哉樂哉的活下去!為了這個目標,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你也知道的,當初在高架橋下,我平白的就撿到了八十萬塊錢,我想說的是,如果有辦法讓賈耀新得到應有的懲罰,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