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舞看看劉珊,再看看五指,心里忽然覺得郁悶之極。他實在想不通,劉珊讓自己坐到這里來到底是做什麼的。難道就是看他們像演戲似的對白?他們說的這些話莫名其妙,根本與自己無關,也是自己永遠理解不了的。
這個美麗的女人,太神秘了,深不可測,說起殺戮這種沉重的話題來,居然如此輕描淡寫,就像是家常便飯一般……好吧,他承認,自己剛剛在舞台上的時候,對她的那種好感已經積累到一個足夠高的高度,而現在,伴隨著她的這些令他失望的言談,這種積累起來的好感就像地基不穩的高塔一樣,轟然倒塌了……
「你會殺了她,把她的頭帶到我面前來。」听完五指的話,劉珊好像有些腰酸背痛的樣子似的,伸手揉了揉後腰,出了一口粗氣。那伸懶腰的動作,是如此的風情萬種。
「絕對。」五指與劉珊對視著,淡淡的說道。
「我當然相信你。五指。」劉珊笑道。然後她把目光投向他手中的那個大號的密碼箱,「三百萬啊……五指,換做普通人,三百萬足夠他下半生的揮霍了……」
五指听完劉珊的話,果斷的將箱子放在茶幾上,輕輕一推,便將箱子滑到了劉珊面前,說道︰「可是我不是普通人,我不在乎錢。」
劉珊笑道︰「我知道。」說著,她的目光再度落到面前的箱子上,輕輕將它打開,隨意的問道︰「為什麼沒有上鎖?」
五指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這時候,箱子已經完全打開了,里面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劉珊面無表情的看了看箱子的錢,隨即盯著五指,一字一頓的說道︰「燒掉它。」
然後,她把箱子輕輕一推,便推到了五指近前。
匆忙完成,可能大修
不會吧,那可是三百萬……花間舞心驚膽寒的盯著那一整箱錢,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然後,五指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掏出了打火機,輕輕一按,「啪」,之寶打火機發出悅耳的聲響,溫暖的火苗頓時竄了出來。五指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手上的火機,隨即從箱子里拿起一疊錢,將火苗湊了上去。
就在這時,劉珊忽然做出了一件讓花間舞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她突然的從腰上抽出了手槍,瞄準了正在燒錢的五指,槍口直指他的頭部!
出于本能的,花間舞頓時跳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推翻了後面的沙發,直退出三四步才停下,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干什麼?」
劉珊好像根本沒有听到花間舞的話,或者直接當他不存在一樣,她拿槍的手很沉穩,不帶一絲抖動,她的臉上還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不過,是冷笑。
五指眼楮都沒有眨一下,手里的鈔票還在熊熊燃燒著,火光映照著他那張突然悲戚起來的蒼白的臉。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五指嘆氣道。
「我要是相信你,早就死了。」劉珊冷笑道,「剛剛在舞台上如果不是電力恢復的及時,恐怕此刻我的頭已經出現在林珊面前了吧?」
「我說過了,這件事情不對勁!這一切都是……」五指激動的說著,手里的打火機和燃燒著的鈔票同時落到了茶幾上,也就在這同時,劉珊忽然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裝有消音器的精致女士手槍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是花間舞生平第一次親眼目睹著有人在他面前開槍,也許在他此後的生命中,還會有很多看人開槍的機會,只是,劉珊開槍的此情此景,卻絕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次了。
這是如此詭異的一槍。
那一刻,花間舞似乎變成了超人,在他眼中,劉珊所有的動作,似乎都凝滯緩慢了下來,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她的右手靈巧的食指輕輕扣動扳機,于是,槍響了,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子彈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伴隨著強大的爆發力沖出槍管,射穿五指的頭顱,而是伴隨著槍響,整個手槍的槍身忽然爆裂開來!改裝後的手槍威力竟然如此巨大,槍身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彈夾受到彈簧裝置的影響,忽然向斜上方迸出,在劉珊驚訝的眼神里,化作了與子彈威力相差無幾的凶器,瞬間便刺穿她額頭上脆弱的皮膚和骨骼,深深的插入進了她的大腦里,鮮紅的血液,粉白的腦漿,混合著從雪白的臉上滑落,她的身體就那樣緩緩軟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五指看著這一切,蒼白的臉頓時扭曲起來,他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用力的撕扯著它們,將它們一縷一縷的從頭皮上扯落,然後他開始發狂的砸所有能看到的東西,茶幾,椅子,沙發,密碼箱,一時間,房間里乒乒乓乓,木屑金屬玻璃四處飛濺,大把大把的鈔票和紙屑雪花般飄舞……
怎麼會這樣?
在這一刻,劉珊並沒有死,相反,她此刻的心情空前的平靜,思想空前的敏銳,看著滿天飛舞的鈔票紙屑,她曾經美麗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她忽然又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那個殘酷的抓鬮定命運的游戲,想起了那個被自己吞掉的紙團,甚至,她想起了那個有著小麥色皮膚,身材魁梧靦腆害羞的體育班男生……一切,都是如此的貼近,又是如此的遙遠,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模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命運使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吧。如果沒有一貧如洗的家庭,就不會有那個殘酷的抓鬮游戲,如果沒有抓鬮游戲,就沒有那個不眠的月夜,不會有那個被吞掉的紙團,如果沒有那個被吞掉的紙團,就不會有濱州之旅,沒有濱州之旅,就不會有龍三的出現,沒有龍三的出現,就不會有此後的明爭暗斗,不會有姐妹相殘,沒有明爭暗斗姐妹相殘,就不會有自己曾經輝煌的大姐大身份,沒有大姐大身份,就不會有五指,沒有五指,就不會有今天的死亡……所有的所有,都是如此順理成章流暢如戲……
然後,鮮血和腦漿模糊了她的雙眼,意識開始漸漸淡去,困意陣陣襲來……
這時候花間舞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發瘋似的沖上來,將劉珊不停顫抖抽搐著的身軀抱在懷里,一邊不停的說著︰「撐住,撐住!」,一邊手忙腳亂的撥打著手機,可是越是激動焦急,就越是難以撥打成功。劉珊就躺在他的懷里,她好像在積攢著力量,終于,她輕輕抓住了他拿著手機的手,阻止了他狂亂的動作。然後,他听到了她虛弱的聲音︰「軒軒,軒軒……」她好像還要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了,她只是用另一只鮮血模糊的手,費力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粉色的信封來。
花間舞淚流滿面的接過被鮮血染紅了的信封,剛想看清上面寫的什麼,就在這時,停止了瘋狂動作的五指忽然走了過來,一把抓住花間舞的衣領,吼道︰「滾開!」,然後用力一扔,便將花間舞的身體像扔皮球一樣扔了出去。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五指緊緊的抱住劉珊痛苦掙扎著的身體,不停的重復著,此刻,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的表情,那表情是如此的悲戚,有種令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輕輕滴落在下方劉珊的臉上。
劉珊沒有再說話,也許她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了。她甚至都沒有正面的看過五指一眼,在被他抱在懷里的過程中,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一旁的花間舞身上,從未離開過。她的臉上,還是保持這種那種淒艷的微笑……
「既然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就這樣結束吧。」說著,他輕輕嘆了口氣,雙手扳住了劉珊的頭顱。
「不要啊!!!」被摔的慘不忍睹的花間舞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就要撲上前阻止五指的動作,可是,他太慢了。只听「 」的一聲脆響,劉珊的脖子便被徹底的扭斷了,然後的她的尸體就那樣躺在了地上,一雙含笑的眸子,正好凝視著花間舞的臉。
「哈哈哈哈哈哈…………!!!!」
親手結束了劉珊的生命後,五指就那樣跪在地上,仰天發出瘋狂的大笑,這笑聲就像痛失子女的餓狼,在暗夜里昂首向月的怒號……
笑聲中,他輕輕啟動手套上的機關,五個尖利彎曲的指甲瞬間彈出,然後,鋒利的指尖劃出一道華麗的弧線,插入到了他的喉嚨里,就像他曾經無數次對待別人那樣,撕裂,拉扯,脆弱的大動脈頓時斷掉,鮮血噴泉般噴灑出來,染紅了他雪白的衣服,染紅了他蒼白如紙的臉……他的身體軟倒在劉珊面前,輕輕握住了她早已冰涼的手,然後,停止了呼吸,于是,一切如他所願,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