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顏心急火燎的趕到現場,終于及時的阻止了飛揚玉石俱焚般的殺人計劃的時候,兩人都沒有想到,錯過了這次機會之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事情發生了急劇的變化。仿佛此起彼伏的波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不斷的將賈耀新案推向一個接著一個的高潮。先是知情人哈寶在自家別墅遭到不明殺手的追殺,幸虧有高手助陣,不但逃過一劫,還畫下了殺手的面貌,這件事情激怒了哈寶的父親,那個北吳市的超級富豪,在他的強大壓力下,警方不得已發布了通緝令,決定將賈耀新逮捕歸案。通緝令剛剛下發不久,賈耀新便在家人的陪同下,非常適時的去警局自首了,然後,賈氏家族雇佣的精英律師團在法庭上上演了一出華麗的口舌論戰,創造性的用「激情殺人」一說,為賈耀新博得了一個「死緩」的處理,然後,更加荒唐的二審來臨了,這次賈氏家族做的更加徹底,他們居然讓賈耀新打翻了之前的所有口供,並成功的將賈耀新塑造成了一個可憐的「精神病患者」,于是本來死緩的賈耀新,連監獄都沒進,直接轉進了精神病院,隱匿了起來……
這所有事情的發生,一環扣著一環,似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又有人在見招拆招,兩方勢力斗智斗勇,最後,卻還是讓賈氏家族佔了上風,用腳趾頭想想都可以知道,所謂的暫時關押精神病院,不過是準備讓賈耀新逃之夭夭的一個借口,或者叫做跳板。
等到飛揚發現殺賈耀新的計劃已經迫在眉睫的時候,他無奈的發現,只有潛入精神病院,才有接近賈耀新的機會。
于是,在絲毫沒有第二步的構思的情況下,飛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決定先進入精神病院,接近賈耀新,模清具體的情況再說。
有了第一次殺人計劃時的教訓,飛揚為這次潛入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並不是一個缺少思考的莽撞之人,上次不過是讓情感蒙蔽了心智,才做出了那種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首先,不能以本來的面目進入精神病院。這是他在千顏身上學習來的經驗,以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的身份和面目接近目標,這樣不但執行計劃時的選擇方式多了許多,也為殺人後的逃之夭夭做好了鋪墊,等于在警方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多為自己留了一條安全撤退的通道……
飛揚不會化妝喬辦,但是千顏可以。當千顏听完飛揚這個第一步的潛入計劃的時候,顯然為他這次的膽識和周到而感到非常滿意。她第一次當著飛揚的面,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Lv包包,飛揚驚奇的發現,里面不像其他女孩那樣,裝滿了各種防曬霜爽膚水什麼的,她的里面全是化妝工具,琳瑯滿目,一應俱全。
千顏讓飛揚在鏡子面前坐好,問︰「那麼。你想變成什麼人?」
變成什麼人?也就是說,要以什麼樣的身份潛入精神病院。這個問題飛揚早就有了答案,他說︰「精神醫生。」
清潔工?保安?病人?其他打雜人員?
飛揚大體的比較了一下,其中只有醫生,成功的可能性大些。首先這是一個專業性非常強的職業,去應聘的時候被錄用的機會比較大些。然後,這也是最有可能能接近賈耀新的身份。第三,在這些職業中,只有醫生算是待遇比較高的職業,這樣在精神病院里才有更大的活動空間,有利于今後的計劃展開。
「好吧,醫生。」
千顏盯著鏡子里的飛揚,看了一會兒,然後,從包里往外拿需要的工具,開始在飛揚的臉上動作熟練的操作起來,飛揚一邊感覺著伊人身上傳來的迷人氣息,一邊驚訝的看著鏡子里越變越陌生的自己,他忽然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和習慣,比如自己喜歡偷,比如大部分女人都沉迷于美容和養顏,而千顏,她沉迷的則是化裝,她已經把化裝當成了一門藝術,一種享受,當她拿起眉筆的時候,就像音樂家按下了鋼琴的黑白鍵,就像書法家揮起了狼毫,就像武林高手拿起了心愛的劍……
千顏化裝的過程中,絲毫沒有任何的停頓,用一氣呵成四個字,恰好可以形容她的操作過程。幾分鐘後,她放下了最後一件工具,那居然是一把理發師用的剪刀。接著,她端詳了變臉後的飛揚一下,從包里挑出一個假發套,還有一副無框的平光眼鏡,給飛揚戴上,然後,她終于舒了口氣,說道︰「看看怎麼樣?」
飛揚一直關注著鏡子里的自己,當他听到千顏的問話的時候,驚訝的站起了身,將自己的臉和身體貼在鏡子上,近距離的瞪著鏡子里的陌生人,然後又離開鏡子,轉了個身,疑惑的說道︰「我到底是誰?」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奇妙,幾分鐘的時間,便徹底的變成了另一幅模樣,無論是膚色,臉型,發型,還是通過第一印象表現出來的那種大概的氣質,都完全發生了改變,簡直是天壤之別,令人覺得不可思議。鏡子里的人留著土氣的呆板的中分頭,一張臉平淡無奇,毫無特點,再加上一幅大眾化的眼鏡,一眼看上去,就是千千萬萬個知識性青年中的一員,仿佛一旦進入人群,就馬上會被淹沒,不留任何痕跡。
「摘下發套和眼鏡的時候,你是飛揚,是個神偷,戴上它們的時候,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是誰。」千顏懷抱著雙臂,欣賞著自己的杰作悠悠的說道。
「我其實是想說……」飛揚對著鏡子里的陌生人砸了砸嘴巴,回頭對千顏笑道,「就不能把我化的帥一點,至少……讓我看上去不這麼老土?」
「化裝的本意是什麼?」千顏懷抱雙臂,悠悠的說道︰「化裝,目的不就是為了掩飾本來的面目,隱藏自身的氣質,從而達到讓別人認不出你,注意不到你,或者忽視你的目的嗎?你這次要做的,是潛入精神病院,以一個平凡的精神醫生的身份去接近賈耀新,而不是要用你的英俊外貌,去高檔酒會上釣馬子!」
自從上次摩托車上那次「爆發」之後,千顏對自己的態度好了很多,雖然大部分時候仍然是冷冰冰的,但至少,她肯大段大段的跟自己說話了……
飛揚陷入到自我陶醉中,千顏卻繼續說道︰「其實,你最好連聲音也改變下,有時候人的聲音會很容易的暴露人的特點。但是現在有點來不及了。變聲,對于一個聲學方面的專業人士來說,可能難度不是那麼大,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就需要長時間的鍛煉和適應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但是,你至少要在說話時的語氣、神態上變化一下,這樣可以稍微挽回一點音色方面的缺憾。」
飛揚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當他再次抬起頭面對千顏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慢條斯理的呆板的不像話的人,他慢吞吞的說道︰「你好,我是陳醫生,請問,賈院長在嗎?」
千顏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然後,她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很輕快的說道︰「孺子可教也……」
她居然笑了!
她居然和自己開起了玩笑!
變成了陳醫生的飛揚愣了一下,看著千顏姍然而去的背影,他情不自禁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鑽心的疼痛讓他咧了咧嘴,然後,他忽然興奮的尖叫一聲,高高的原地跳了起來。非常不幸的是,他這得意忘形的一跳,落地時恰好撞到桌子上,于是一陣乒乒乓乓稀里嘩啦之後,化妝間傳來不知是精神醫生陳,還是神偷飛揚的慘叫聲……
走出了化妝間的千顏听到後面傳來的乒乓聲和慘叫聲,身形頓了一下,一瞬間,她有了種走回去看個究竟的沖動。但是,她最終卻沒有回頭,只是微笑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去……
當到了第二天的這個時間之時,賈耀新所在的精神病院里,便多了一名土氣的,語不出眾貌不驚人的醫生,這位醫生留著非常難看的中分頭,說話的時候有些慢條斯理,仿佛耗盡了電池的鬧鐘。不過,院長對這位新來的陳醫生卻感到非常滿意,因為這家伙雖然拿著精神病學的高學歷,但是看上去卻呆呆的,就連討論薪水時也是呆呆的,明顯的一副書呆子相,但干活兒做事的時候,他卻是非常的勤勤懇懇麻利利索。又有哪個領導不喜歡這種機器人般的屬下呢……
于是從那天開始,就在木子和他的死神團隊在精神病院對面的窗戶里,用望遠鏡嚴密監視賈耀新的動靜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躲在精神病院的暗處,用一雙犀利的眼楮,透過呆板的近視鏡鏡片,盯著賈耀新的窗戶……
[忽然想到我還沒感謝飛揚的原型提供者,偉大的杜紫藤書友。再次正式的感謝他一下。他不惜淪為小偷,成為了書中的客串,本人感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