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劇烈的疼痛,長依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她卻仍在鑽心刺骨的疼痛感下緩緩睜開眼楮。
「醒了?」
陰暗潮濕的山洞里傳來一個男人空洞好听的聲音,不是關心的詢問,只是輕淡到全無感情的兩個字。
長依忍著痛感緩緩轉頭,聞到自己身上濃重刺鼻的血腥味,看到身旁不遠處坐著一個黑衣黑發的少年,他光著膀子,半個身子到右手臂都綁著透紅的繃帶,好像也受了很重的傷,山洞里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看著側影也知道他長得極好看。
沒力氣移動,右肩劇烈的疼痛著,痛的整個身子都不停的隱隱抽搐,痛的她就算看不到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經被窮奇生生咬去,已經是空落了一塊,想到鳳瑤害她,逃走時的背影,心口的寒意恨意一波波襲來,比身上的痛還要清晰深刻,她難過、想哭,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你救了我?」
「被窮奇咬傷,只有死路一條,我才不會浪費力氣救你。」
窮奇的血是他療傷的一味聖藥,能敵千年修為,他追那匹窮奇到頤岩湖邊時,她已經被傷的很重,他殺了窮奇後,見她還有一點氣息,就把她帶了回來,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救一個神仙,也許只是覺得可笑,活了十幾萬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天界神女被妖獸咬傷,她可真是倒霉的神仙。
雖然他這麼說,長依還是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不然窮奇那麼可怕,當時完全不能動彈的她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即使…她艱難扯起一點點笑,「大哥哥,我很快就會死了對不對?」
少年沒說話,看著她稚女敕的小臉,明知自己快死,卻還強笑著問這樣的話,半晌才緩緩嗯了一聲。
長依看著黑暗的山洞,想起她的阿爹,心頭又一陣難過,生下她的阿娘沒法渡過天劫,她答應阿娘要好好照顧阿爹,阿娘喚她做長依,就是希望她能長依長伴的陪在阿爹身邊,可是…她不能實現對阿娘的承諾了。
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長依精致的五官擰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泛著淺淡辛苦的微光,忍著劇痛,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大哥哥,我好想,再見我阿爹最後一面…」
少年沒說話,她是天界的小神女,她的阿爹自然也是天上的上神,這個忙,他幫不上,可他還沒說什麼,她又斷斷續續的繼續說著話,嘴角淺淡的弧度一直輕輕揚著,帶著回憶里的溫暖。
「我阿爹常說,希望我長成尊貴的上神後繼承他的位子,做桑丘的主人,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當帝姬。」
她是桑丘未來的帝姬?少年听的一怔,心里頓時滋味難辨,好半會兒才開口,「那你想做什麼?」
「月老,我想像月老那樣,為凡間的男女牽姻緣。」她喜歡從天語鏡里看到在凡間的他們,成雙成對,快樂幸福的模樣,她不懂什麼是情愛,只是覺得那樣看著很好,心里總是替她們開心。
少年輕哼了哼,那樣的事有什麼意思?而且天界的神仙那麼多,哪用一位帝姬來操心這樣的小事。
長依听見他笑,以為他覺得她做不好這件事,「你不信我能做嗎?我可以的,我跟月老學了好久,已經做的很好了,不信,我做給你看。」一下被激發的斗志,讓她強撐起精神,忍著左手移動的疼痛,從懷里模出那個紅繩線團,笨拙緩慢的抓了一陣後,紅線已經纏著她縴細的手腕,不好容易抓到一根線後,側頭看他,「大哥哥,你的手給我。」
少年坐過來一點,伸出手給她,看著那根在昏暗山洞里輕細閃動的紅繩,在她忍著劇痛顫抖的動作下繞到他的手腕上,「這樣就好了?」
「還沒,」她糊涂了,月老教她說姻緣紅繩從她手里繞到一男一女的手上後,還要再使個小仙術才算完成,可現在,她哪有力氣去找他喜歡的人,「大哥哥……」
少年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順著她的意思照辦,看著她遲疑,回過神來冷了幾分聲音,「算了,把線解了吧。」長依默默扁了扁嘴,山洞昏暗,就在兩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牽引宿世姻緣的紅繩微光一閃,在他們的手腕上無聲無息的消失。
少年低頭正想解紅繩,她的手忽然在他面前無力垂下,莫名心緊了一下,抬頭看到她的黑黑亮亮的眼楮已經開始迷離渙散,身形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淡,立時知道她已經不行了,方才不服氣的證明已經花盡了她最後的力氣。
長依微微轉頭,氣弱如絲的出聲,「我阿爹說,做神仙要懂得知恩報恩,」
「大哥哥,來生…來生我再報答你,好不好?」
少年沒說話,她虛弱的繼續問。
「好不好?」
「來生你來找我?」
「恩,我去找你,我一定會去找你。」
「好,那我等你。」
滿足的笑容在長依悠然揚起,幾近透明的身軀,如塵煙般在眼前瞬間幻化,洞里漫出紅蓮沁香,少年怔怔的看了許久,在她消失的地方緩緩躺下,抬手,已經看不到那根繞著手腕的紅絲,嘴角扯起輕嘲的淺笑,來生。
即便是神仙,灰飛煙滅也已經是她最後的結局,區區神魔妖魅,沒有生生世世,又哪會有什麼來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