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皇上身著明晃晃的明黃色龍袍,胸前是用純金線繡制一條吞雲吐霧的蛟龍。那飛龍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簡直令人無法睜開眼楮。由此而彰顯著皇家無以倫比的高貴。他面如冠玉,眉眼如畫,俊雅飄逸,這不是那個我曾在御花園撞見的那個小太監麼?怎麼搖身一變成了皇上?
「映雪,你怎麼還不快點兒拜見皇上!」蕭太妃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恍然回神,連忙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說道︰「皇上吉祥,小女子映雪給您請安了。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一樣輕柔飄逸的聲音,絕對是他無疑了?可是,太監,皇上?我怎麼也無法把這兩個字劃為等號。
「快起來吧!皇上叫你平身呢!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見了真龍天子平日的機靈勁兒都沒有了!」蕭太妃在我耳邊不滿地小聲咕噥著。
「多謝陛下!」我忙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智,站起身,落落大方地說道。
「太妃娘娘,這位姑娘是?」皇上的目光無比的溫柔,宛若春日的暖暖驕陽。
「哦,她呀!名叫映雪,是新到我宮里的一個丫頭。是京陵城知府沈英才的女兒。我見她長相不俗,且有能詩善畫,心靈手巧,善于音律,故而就讓她做我的貼身侍女了。這丫頭不過跟了我幾天,卻甚討我歡心,我竟然片刻也離不開她了。這不,今日陪皇上游船,也就帶她上來了。還請皇上不要介意!」太妃的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也將我的來龍去脈交代得清清楚楚。
「太妃說哪兒去了,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再說映雪姑娘這等如花似玉的容貌,又是那般的冰雪聰明,肯定會為我們這次出游增添很多樂趣的!是不是?映雪姑娘?」他滿眼含著笑意望著我。
太妃方才還丫頭,丫頭的叫我,他這會兒卻口口尊稱起姑娘來。真是一個沒有架子的皇上。我因此也沒了拘謹,嫣然一笑,說道︰「皇上謬贊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滿有深意地凝視了我一眼。這一刻,我覺得他仿佛是認出我來了,可是繼而他的眼神又淡然下來,這讓我覺得有些琢磨不透。
「太妃娘娘請坐吧!今日陽光煦暖,咱們在這甲板上坐一坐,觀觀景,還是蠻愜意的!」
太妃依言而坐,而我就立在她的身後。剛站定,我就覺得有好幾道怨毒的目光向我投來。其實方才一上船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皇上帶了四名女子,那怨毒的目光應該是來自于她們的。她們中間其中兩個便是蘇雪和李素娥,她們兩個今天打扮得甚是明艷照人。想必是已在皇上壽宴之上被冊封了吧?另外兩個我不認識,但都是生得花容月貌,清秀可人,應該也是新近被冊封的。只是不知,皇上他到底封後了沒有?不過,看她們那種怨恨我的眼神,應該是還沒有吧?若是她們自己在後宮中的地位穩固或已處于統領地位的話,應該不會為我這等小小人物的出現而恐慌的吧?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如今對我來說已經是錯的了。我沈映雪現在就要報仇!我將用盡手段奪得皇後之位,為我的愛人牟取江山,為我自己血洗仇人!這樣想著,我就絲毫沒有畏懼這幾個惡毒的女人,而是把平靜如水的目光毫不畏懼地投向了她們。我澄清如水的眸子里更有一股純潔的天真,那樣定然,仿佛在問︰「幾位姐姐,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可絲毫沒想冒犯你們呀!」
我的這件笑里藏刀的武器果然很起效用,她們在面對我的目光之時,都情不自禁地躲閃起來。而蘇雪在躲閃不及之時,還對我送上一個頗為友好的笑容。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無辜,甚至還有一絲絲地驚喜。我辨不清她是否是裝出來的,不過似乎剛才怨恨地瞪著我的並沒有她。我雖然心里對她早存了芥蒂,但是卻不想這麼早報復她,或是以她為敵,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會將我毀容之事徹查清楚了,才會動手。
太妃和皇上一邊品茶,一邊隨意討論著沿湖兩岸的風光,太妃還問到太後為何未來。皇上回說是一進初冬,偶感了風寒,太醫開了幾服藥,正在宮中歇息。隨後,二人便再無話,想來他們並沒有什麼話好說。
過了片刻,那個著翠衣的女子裊裊娜娜地走過來,鶯鶯燕燕地說道︰「如此前行,豈非無味?不如我和蘇修儀一彈一唱,給皇上解解煩悶如何?」
「好吧!王美人,就依你!」皇上笑著點頭。于是王,蘇二人就賣弄起來,琴聲還算悠揚,歌聲還算入耳,但是若論等級,也就勉強夠上一個二流。
一曲方罷,皇上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手,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正待王美人惺惺作態地要再唱一曲的時候,太妃霍然高聲道︰「且慢!皇上呀,你這兩位修儀金玉一般的身子卻是這般的賣力彈唱,若是累著了,可著實不值了!映雪這個丫頭到也會撥弄幾下琵琶,唱上兩句,不如讓你這兩歇息一下,讓我這丫頭獻丑一回吧!」
「很好!朕洗耳恭听!」皇上的臉上一片期待之色,更是氣壞了他的幾個女人。原來他到底是記得我的,也是對我頗有好感的。如此甚好,真是天助我也。
我款款地抱著琵琶坐在了皇上的當面,玉手輕撥弦,飄渺樂聲墜入凌波里。隨著渺茫如天籟的樂音,我輕啟朱唇,吟唱開來︰「聲似仙樂景如畫,繁花若粉霞;唯見茫茫水無涯,獨歸君腳下。朦朧湖心渚,yu訴衷曲,清輝漫小築;搖曳珠簾幕,滿月復yu語躊躇;流年誤,花期促,香魂一縷隨風逐,風流歸何處!嗟呼!望斷天涯處!」
我的這首曲子也是當時在青雲山練功時,閑時思念親人所作,歌中乃是對我逝去親人的追憶和一人孑立的孤寂。今日面對皇上彈唱,我就少許地改動了一些歌詞。本來還有些擔心格調過于哀傷了些,誰知到恰好唱進了他們每個人的心里,唱響了他們每個人的心事,故而皇上,太妃,還有那四個女人都沉入曲子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哎呀,這哪來的這麼大的魚呀?」忽然一個宮女驚訝地指著湖中喊道。
「是嗎?在哪兒?」皇上顯然很好奇,快步過去觀看。
「在哪了?在哪了?」他的幾個女人真是夫唱婦隨,也快步跑去觀看。再有那好事的宮女太監們都一時涌向了船的一側。船幾乎有些微微向一邊倒了。
不好,這樣下去船要翻倒了。我剛想喊要小心點兒,只听見一聲木板斷裂的聲音,那個明黃色的身影一下子就跌進了水中。
「不好了,皇上落水了!皇上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