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第四師連續多次滿襲,丟掉恤重外加兩門野炮,張發本怒火萬丈。文字版卻又對神出鬼沒的賀龍紅軍無可奈何。茫茫大山里,林木蒼郁地形復雜。溪流縱橫道路崎嶇,兩萬人馬的行軍隊形長達八公里。
南下的次日拂曉開始,第四師接連遇到兩側山腰莽林里射出的冷槍。往往一兩聲冷槍就耗費第四師官兵大量的機槍步槍子彈,把山林里的樹木野草打得紛飛四濺,卻沒有發現一個紅軍的身影。
路上,看似五六米寬清澈見底的小溪由于木橋被拆,成千上萬的官兵就只能擁擠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等候,成了紅軍赤衛隊的活靶子。落在隊伍後面或者太過突前的隊伍兩次被冷不丁出現的數百紅軍猛烈攻擊,又累又餓的第四師官兵抵抗不住。只能退後再組織火力反擊,一擊礙手的紅軍卻飛速撿起戰場上的槍支彈藥,甚至扒下俘虜兵的衣服褲子只留下一條褲衩,在第四師主力趕來之前消失殆盡。
紅軍連續的小規模襲擊,打死打傷第四師官兵兩百余人,損失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全師將士成了驚弓之鳥,每當兩側林間傳出點異響就會傾瀉大批子彈,打得山中飛鳥悲鳴,野獸奔突,官兵們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幾乎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心理承受極限。好在猛將吳奇偉很快組織麾下三個連的廣西籍老兵突前探路打頭陣,醒悟過來的張發本再次派出一個團的廣西籍老兵斷後,當場許諾重獎並接連破格提升八名威信較高的老兵為上尉。
這一招立外奏效,這些離家數年百戰余生的廣西籍將士終于發揮出自身優勢,從小就生長在大山里的他們經驗無比豐富,幾次提前發現紅軍埋伏之處,調來迫擊炮野炮一陣猛轟,讓佔據天時地利卻裝備的陋的紅軍無可奈何,只能無奈地撤出陣的,眼巴巴望著張發本的大軍離去。
經過連續四日的艱苦急行軍,第四師終于開進石門,卻發現吳尚五十二師一個旅已經佔據縣城。
張發本嚇了一大跳,想起連日來老蔣的通電譴責和對本部的軟硬兼施手段,麾下眾將也判斷吳尚部是奉老蔣之命來圍堵自己,立即下令拉開架勢準備進攻。
但此刻城中率領五十二師閻仲儒旅到來的並不是吳尚,而是與吳尚撕破臉分道揚鍍的副師長熊栗。
熊震看到張發本大兵壓境拉開架勢,連忙騎馬出城緊急交涉,大喊「自己人別開槍」終于找到主陣地後的張發本,下馬見禮澄清誤會,告訴張發本自己和閻仲儒旅五千弟兄也是被逼南下的。
張發本大吃一驚,眾將也圍了上來,吳奇偉大聲問道︰「熊老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熊震長嘆一聲,娓娓道來︰「貴部南下之後,我師兩個旅獲得安毅的許可,東撤長陽一線,兄弟我奉命立即趕赴宜昌出席緊急會議,會議的主題就是關于圍堵你們第四師的,不過安毅似乎不願意奉老蔣之命為難你們,他與我們吳師座和範小泉將軍商量之後,決定兩部各派出一斤,旅南下湘北做做樣子,等你們過了湘北也就沒有宜昌行營什麼事了。
可是會議進行到一半,突然發生了一件事,當時就把我們大家伙給嚇壞了。」
「什麼事?」張發本連忙問道。
熊震搖頭嘆息︰「曹萬順的新一師奉命開赴宜昌,目的就是留下你們。可新一師先到的一個團太不了解安毅了,他們一上岸,十六師師長尹繼南就領著一群將校隆重接待。可是這個先頭團的一個營長犯渾,看到碼頭上一個賣煙的女娃兒長得水靈就動手動腳的,幾個碼頭工人不願意了,上前去理論,那個姓周的營長拔槍威脅時可能是走火吧,一槍就把那個四十多歲的碼頭工人腦袋打爆。
這下不得了,碼頭上驚呼一片,混亂不堪,安毅憲兵團的一個上尉令人沖下碼頭,不由分說把姓周營長繳械捆起來,碼頭工人也從相鄰各處趕來,現場聚集了五六千人,個個扛著棒子要報仇,這個時候要是那個姓張的新一師團長識趣些就沒事了。大不了先讓憲兵將那行小營長押回去。賠些錢息眾怒也就算完事了,可張團長逞能,命令麾下弟兄架起機槍對準數千碼頭工人,看到後面運送兩個旅主力的運兵船隊也快到碼頭了,膽子也壯了,竟然大膽到命令侍衛從憲兵手里搶回自己的營長。
安毅的憲兵肯定不干,結果被百余名新一師官兵沖上去,憲兵小隊長還被一頓猛揍。」
「完了!完了!這團長死定了!」一旁的朱輝日大聲感慨。
「可不是。」
熊震接著說道︰「安毅中斷會議趕赴碼頭,我們這些人也跟著去看熱鬧,正好看到憲兵被打。輛然大怒。手,揮身後三十六侍衛沖下碼頭。幾分引丁上就躺下百余名新一師弟兄,尹繼南悄悄調集的特務營也沖了進去,五百多支新式機關槍頂住了那些機槍手和營長連長們的腦袋,張團長終于嚇壞了,誰知安毅根本沒給他說話辯解的機會,一聲令下全團被繳械,安毅的憲兵團長走到嚇得腿軟的張團長面前,拔出爆了張團長的腦袋,那個挨揍的憲兵小隊長也奉安毅之命,當即拿槍射殺了那位惹事的營長,轉眼間一千多新一師官兵被押解上岸等候處理,稍有反抗當即槍斃,殺個人就像殺只狗一樣,場面血腥啊!當即把我們這些人和碼頭上成千上萬民眾嚇得氣都不敢喘」
眾人一陣嘆息,張發本有些奇怪的問道︰「不是說新一師的後續船隊就要靠碼頭了嗎?他們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足吃虧啊?」
「到走到了,可沒一個敢下船。你猜是怎麼回事?」
熊震賣了個關子,掃視一圈關切的眾人,接著說道︰「因為不知道尹繼南何時下的命令,警備部隊的兩個迫擊炮營已經佔據兩岸做好了發射準備,百余挺輕重機槍對準了江中船隊,四艘緝私炮艇也從上游和下游緩緩靠近,炮艇上的雙聯炮和輕重機槍已經對準了曹萬順的坐船,曹萬順估計是惱火了,也估計是怕了。立有命令船隊掉頭而下,走了!
回到公署會場小弟立即與吳師座商量,建議把隊伍悄悄拉到湘北。實在不行投奔何雲樓,也比到鄂西和紅軍拼命好啊!可吳師座執迷不悟,認為只要不犯錯就沒事,跟隨安毅,軍餉物資什麼的更有保障。結果張敬兮老弟和師座吵了起來,說跟隨安毅早晚要被他吞掉,就算生存下去也無法在他這麼嚴苛的軍法下有所發展,要求率部離開鄂西。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張敬兮率領一個旅去下游投奔老兄弟李韞衍部了。小弟我散會後看形勢不對不走不行了,立刻率部南下石門,準備去投何雲振兄。」
張發本和麾下眾將面面相覷。不由得暗暗出了口粗氣,心想要是返回宜昌,說不定自己第四師比曹萬順的新一師更慘,因而也就理解了熊震心中的顧慮和離開鄂西的原因。
「熊老兄不是說貴部和範石生部要南下石門圍堵我們嗎?怎麼還留在這兒,不怕他們追究你率部不辭而別啊?」張發本含笑問道。
熊震連忙解釋︰小弟正要走,向華兄就來了,為避免誤會只能並來解釋,否則小弟這一走要是被誤會為逃跑的話,還不被你們這支鐵軍誤會追擊再?」
眾人會心一笑。氣氛極為融洽。
熊震見事情解決禮貌告辭,把石門讓出來給張發本率部進駐,自己則率領麾下幾千弟兄東走津市,趕赴岳陽投奔何健去了。
第四師開進城里不久,警戒部隊飛速來報︰範石生的一個旅到了北面的易家渡,正在緩慢開來。
眾將全都望向張發本,張發本沉思片刻,果斷命令︰黃鎮球率十一旅繞到城西北,吳奇偉率十二旅繞到城東北,布置口袋等範石生部鑽進來。炮營和插重營等其余各部立即南下,開赴慈利!
朱日輝連忙建議︰「慈利可是湘西四十四軍的地盤,我們這麼過去好不好?而且四十四軍與安毅關系非常好,要是我們輕率而入,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張發聖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不會。安毅這家伙還是聰明的,既然他沒有執行老蔣的圍堵命令,也就不會再為難我們,上次開會愚兄和張弘雜將軍見過面,彼此也很客氣,派出先頭小隊提前打個招呼就行了。四十四軍不是中央軍,不會這麼容易為老蔣賣命的,我們要防備的人是何健。好了,時間緊急,快去執行吧!」
「遵命!」
眾將齊聲答應紛紛離開。
兩個小時後,奉安毅命令尾隨張發本部裝模作樣的範石生第一遞四千余弟兄,慢悠悠進入城北包圍圈。第四師兩個旅齊聲吶喊,槍聲大作。轉眼間就將範石生部打殘,最後只剩一千六百多人逃了出去。第四師弟兄飛快打掃戰場,扛著兩千多支長短槍、七十多挺輕重機槍、幾百斤鴉片和一批彈藥,興高采烈地開赴慈利,上歡聲笑語疲憊全無。一個個把範石生部的雙槍兵損的夠嗆。
張發本並不知道,此舉正是蔣介石極其期待的,只要張發本對友軍動手,就會成為全國軍民的眾矢之的,蔣介石就能調集何健和張弘雜大軍。名正言順地攻打心月復之患第四師。從而除掉這個反復無常的粵軍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