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舞姬模仿曾經聖寵無限的瑤妃娘娘的舞姿,以博取聖恩,那一夜必定會如一擊重石在看似平靜的後宮掀起巨大的波瀾,但我沒想到,這波瀾竟來得那麼快,更沒想到,還是從安妃,安素清開始。
大周後宮,皇後之下,僅封了兩個妃位。
中宮文媛皇後,是當朝丞相莊則正之女,亦是太皇太後莊弘慈的本家佷女莊文媛。
正一品妃分別為淑妃武惠嫣,安妃安素清。
其次便是慕容昭儀,慕容茗雪。
這些都算是宮中的正經主子,做宮婢的自然要記得各個主子的名號。
文媛皇後和武淑妃我都已見過,唯獨安妃,據說因身體較弱,一直在其寢宮延慶宮養病,平時甚少露面,為此,還主動讓內務府撂了牌子,這樣的女子對君恩也應是淡薄之人吧,故,听到她的傳喚,心里還是有些疑惑。
見到安妃時,她正端坐在書桌前,手握紫毫,對著窗外的盈盈綠意,揮毫潑墨。
我只能默聲,等候在一旁,
她作畫時,一雙遠黛眉,微微蹙緊,神情專注,光滑凝脂的面龐上膚色白里透紅,緊握紫毫的手腕圓旋靈動,這般溫婉嫻靜,寧靜致遠的樣子,著實看不出一絲病態。
正一旁偷偷打量時,卻听得她突然開口,「是不是瞧著本宮並非外面所傳的那般?」
原來她早已發現侍立在一旁的我,趕忙依禮跪拜,「司樂房舞姬含笑拜見安妃娘娘,」
她走了過來,笑著將我扶起,但手卻並未立即抽回,反而撫上了我的臉龐,口中輕語道,
「果然貌若天仙,難怪皇上看了動心。」
這種話從一個後宮娘娘口中說出,駭得我心里一驚,趕忙再次跪下,卻被她用力扶住,
「你不用害怕,今天本宮找你來,實則是有事求你。」
她故意加重了「求」字,令我更加不解地看向她。
「安妃娘娘,奴婢只是個宮女,您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婢了。」
她听後,苦笑了兩聲,隨即手一揮摒退了所有貼身宮女,待內殿只剩下我與她兩人時,這才嘆了一口氣,徐徐道,
「在所有人眼里,本宮貴為一品正妃,榮光無限,可入宮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只有我心里最清楚,如果能讓我再選擇,我寧願一輩子不踫到他。」
說完,她輕輕拉起我的手,示意到榻邊同坐,我有些驚惶地後退著,她見了,也並未勉強,只是仍拉著我的手,繼續道,
「我十五歲那年,和娘親一起去隆福寺祈福,娘親讓我沿著隆福寺的台階向上爬,說走到一百步的時候,若能遇上個男子,那便是我注定的夫君。我起初是不信的,但還是趁娘親去上香的時候,自己偷偷去爬了,一邊爬一邊在心里默數著,好不容易數到一百步,我猛地睜開眼,就看到了他。他正一臉疑惑地望著我,我想,那時他肯定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女孩子會這麼大膽地看著他。其實,他不會知道,只那一眼,我就愛上了他。」
我听著她的回憶,明明是甜蜜的,但她徐徐道來,卻含著一份難以釋懷的悲涼。
「他那麼美,美得讓我移不開視線,那一刻,我多麼希望娘親的話是對的,他能夠成為我的夫君。」
說到這,她的一雙美眸流轉如水,透著異樣的光彩,原本淡淡的容色,多了一層緋紅,越發顯得容顏嬌美明媚。
我想,那時的她一定是幸福的吧?
「後來,爹說,要我進宮,我不依,哭過,鬧過,也掙扎過,可官宦家的女子進宮不進宮又哪里容得了自己?但是,當選秀那天,看到大殿之上的那個人竟然是他時,我的心激動得都快跳出來了,恍惚在做夢一樣,他也認出了我,封我做了修媛,在一干秀女中,位分算是高的了。」
「郎有情,妾有意,更何況這個郎還是威儀天下的帝王,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嗎?」我沖她淡淡一笑道。
誰知,她的臉色卻黯淡了下來,搖搖頭,道,
「我開始也和你這般天真,殊不知,要得到一個帝王的心有多難,從頭到尾不過都是我的自作多情罷了,他能給的只能是寵,絕不會是心,因為帝王根本就無心。」
她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講出這些在後宮之中看似荒謬的話,然後,還是忍不住地執起絲帕輕拭了一下眼角,我這才注意到,她的右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雖然不明顯,但細看還是能辨出。娘曾經說過,有淚痣的女子多情但淒苦,難道貴為一級正妃的安妃娘娘內心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我進宮七年,除了上官玉瑤,就沒見他對誰心軟過,」說完,她轉頭看向我,語意有些艱難地道,「再就是,你。」
我一臉驚愕地望向她,她目光炯炯,但眸底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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