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王妃 第2卷 流不盡,許多愁

作者 ︰ 簡馨

「萬歲爺,使不得呀——」,

萬公公突然不顧犯上地攔在他跟前,撲通一聲跪叩于地,

「滾開,難道你要讓朕置自己的妻兒于不顧嗎?」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殿外,眸底蘊起濃濃的怒火,一腳踢開萬公公,執意往殿外行去,

萬公公卻連滾帶爬地一把拽住他的袍角,

這一拽,讓我的心也跟著一下提了起來,玄燁的目光犀利地掠過,撲倒在他腳邊的萬公公,眼中的怒火仿佛即刻就要灼燒,

「老奴今天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勸萬歲爺一句。

娘娘乃是犯了死罪的人,好不容易才保得一命,雖說居于冷宮,可衣食供應均遵照您的吩咐,不敢有誤,倘若萬歲爺心里從此能撂下,娘娘興許會一直這般安穩地過著,這對您,對娘娘都好。

可上次端合宮走水,您于壽宴之上匆忙離席,惹得太皇太後震怒,一張懿旨,差點要了娘娘的命啊,若今日,您再,再……,恐怕……,萬歲爺,如今娘娘可是有了身孕的人,保得龍胎要緊啊」,

一番話下來,萬公公早已是老淚縱橫,

玄燁欲邁出殿外的步子終是止了下來,臉上現出了無限的落寞,許久許久,方緩緩啟唇道,

「傳太醫」,

不一會兒,殿外就匆匆趕來一人,剛入殿,便撲通一聲跪于地,甚至來不及拭一下額頭上冒出的許多汗水,就急急稟報道,

「臣太醫院院正,于綱拜見皇上,臣剛才替瑤妃娘娘把過脈,今日的小產跡象完全是娘娘長期郁郁寡歡,氣結郁心導致,臣已命人熬了安胎藥命娘娘服下,想必已無大礙,請皇上寬心。」

「朕要她們母子平安,否則,整個太醫院一起陪葬」,他一臉厲色地開口。

一語即出,駭得于院正忙不迭地叩頭,「是,是,臣必當竭盡全力。」

他並未看一眼,只揮了一下衣袖,示意院正退下。

再啟唇時,喚的卻是仍俯叩在地的萬公公,

「萬德福,傳朕口諭,若她無法保得孩子的平安出世,朕永世不會與她相見」,

一字一句從他緊抿的薄唇中迸出,哪怕一旁听著的人,也能感受到,那錐心的疼痛。

「奴才遵旨」,萬公公抹了一把臉上殘留的淚痕,躬身退出殿外。

我怔然地看著這一幕,原來端合宮的那位瑤妃娘娘已有了身孕,看來,即使她身處冷宮,但玄燁還是與她……,原來,冷宮,限住的永遠僅是自由,阻不住的,卻是人的心和情……,

不知如今各宮看似榮寵無限的娘娘,若知道了瑤妃有孕,該作何感想?

可,她們會知道嗎?

「過來,替朕研磨」,

思緒紛紛間,忽听得一聲喚,

我驀然抬頭,發現殿內此刻僅剩我和他兩個人,那麼,這聲喚,該是叫我的吧?

趕忙起身,可金磚地跪久了,雙腿有些發麻,即便如此,還是按照宮規,保持儀態端莊地走了過去,此刻,若稍有差池,也許,惹得就是他的震怒吧?

捋起袖角,輕捻起墨塊,手腕微轉,墨塊就于墨池中圓旋轉磨起來。

待墨池有些許松煙浮起時,他才緩緩執起紫毫,蘸取少許墨汁,微蹙了下眉宇,一排漂亮的顏體小楷,旋即,清晰落于紙上,

「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

寫到此,手中的紫毫卻就此頓住,他的眸底,現出一種黯然的落寞,這樣的他,帝王威儀盡失。

此等女子哀怨的情詩經一個帝王的手中寫出,讓我的心也隨之一痛,眼前的他,不過是名普通的男子,為了情所困。

他對瑤妃的用情至深,實在讓人始料未及,若瑤妃知道,雖于冷宮,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安妃說,帝王無心,殊不知,他的心早已給了別人,

他未寫出的下一句,正是「流不盡,許多愁」,

他愁的,可是他喚作「瑤瑤」的那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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