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康哥是答應跟我賭了?」高哲假裝淡定,但語氣中卻隱約顯露出一絲膽怯,他故意扯出一抹笑容,來掩飾住自己的不安。「不過,我拿命來賭,康哥要拿什麼來賭呢?」賭局中當然少不了彩頭的,這是常識,而高哲在此時提出這個,除了想達到他得知真相的目的外,還有一個的重要原因,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他要給陳玲玲前來拯救自己贏得寶貴的時間。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他高哲還遠遠算不上是智者。他想得是沒錯,按常理推斷陳玲玲的確會前來救的,畢竟,跟蹤高哲的人里面就有陳玲玲的耳目,但高哲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時機。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就算是陳玲玲讓人盯著高哲,那些人看到高哲主動來找的阿康,並不以為高哲會有危險,他們沒有膽子敢在這個時侯為了這點小事而打擾到玲玲小姐的睡眠,最多是把高哲的行為記錄下來,第二天再匯報給陳玲玲知道。因此,高哲的行為也只能被稱作「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者「自作孽不可活」了。
「我不會輸!」阿康臉上閃過濃重的不悅,鼻子一哼,吐出幾個字。言下之意,他根本就不需要拿出什麼彩頭。
「康哥,賭局中勢必要有彩頭,這是規矩!開了那麼多間賭場的您,總不會連這起碼的規矩都不想守吧?」高哲笑眯眯地看著阿康,存心激怒阿康。阿康是個脾氣暴躁的人,打斗之前讓他氣急敗壞,對自己是極為有利的。當然,要是能把他氣死就更好了!看到阿康果然沉了臉,他繼續下猛料,作出恍然大悟狀,「唉,康哥,真是抱歉!我忘了康哥您一向對規矩、承諾什麼的不屑一顧,還在這里提什麼規矩,簡直是愚蠢之極!再說下去,‘大頭’又不知道會從哪里出來砍我了!這彩頭啊,不要也罷!不要也罷!」刻意忽略阿康眼里的怒意,高哲四下看了看,一臉不解狀,「咦,大頭呢?這深更半夜的,康哥穿成這樣,不是在跟‘大頭’過招麼?怎麼,看我來了他怎麼就藏起來了?」
阿康的怒火上涌,一把揪住高哲的領口,「高哲,這里沒有你說的什麼‘大頭’,我也不認識什麼‘大頭’,你得給我把話說清楚,我阿康怎麼就不守規矩和承諾了?」他手勁很足,高哲差點被他這一拽給拽得背過氣去。下意識的,高哲用手去掰阿康的手腕,想擺月兌他的鉗制,但暴怒的阿康根本就不給他絲毫反抗的機會,不只手勁沒放松,還冷冷地在高哲眼前動了幾下嘴唇,「把手放下,否則我現在就把你的手剁下來——我絕對說到做到——」他的聲音森冷得猶如地獄里的魔鬼,听了這話,即便因呼吸困難而滿臉漲紅,高哲還是把手放下來。因為他怕,真的!他雖已在心底里告訴自己別那麼窩囊,就算是死也要像個英雄一樣,但真正做起來,卻沒有那個勇氣。不過,從阿康那怒極的神態上,他立刻斷定,那個「大頭」的幕後老板不是阿康了!可單憑這一點為什麼會有這樣肯定的結論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相信阿康。難道他心底里面也認定阿康是個頭腦簡單的家伙?他在這想著,而阿康又怨怒地開了口,「我不知道玲玲是怎麼了?竟然會看上你這小白臉——論武你打不過我,論文你拽不過四眼文,她怎麼就能相中你了呢?」想到陳玲玲,嫉恨令阿康手上的力度不免又加了一分,求生的本能使高哲手腳並用掙扎起來。
「文哥——果然說——對了——」知道在阿康面前提及陳玲玲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高哲不敢提她,可為了壓制阿康,他勢必要找到個能與其抗衡的對手出來吸引阿康的注意力,以求他放過自己。所以,他艱難地吐出了半句話,一副早知會如此的認命狀,停止了掙扎。「你果真——」
「四眼文那混蛋說了什麼?」阿康眉頭一皺,好奇心被激起,手一松,放開高哲的衣領,改為扯住他的頭發。高哲本不是那麼懦弱的人,只不過,目光在環視了四周那些膀大腰圓的漢子後,遵循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的原則。
高哲劇烈地喘息著,心里卻在思索著自己的說辭,半晌,才在阿康不耐煩的目光中悠然開口。他學著四眼文的口吻,對阿康的能力表示深刻的鄙夷。「文哥說他了解你的四肢發達和頭腦簡單,說你性格有缺陷,還說我只要一站在你面前,你不會問我找你做什麼而直接殺了我,更不會給我任何開口解釋的機會——」他邊說邊看阿康的臉色,以便隨時轉移話題。
「他放屁!」阿康的怒火一點就著,被高哲的話氣得連摔了兩個杯子,背著手來回走了幾趟,「四眼文這混賬東西,最近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爪子越伸越長了,看著老子不跟他計較,還以為怕了他,蹬鼻子上臉啊!」罵了幾句,他一揮手,叫過來一個手下,「彪子,今晚帶幾個人悄悄的,去砸了他女乃女乃的星星酒吧——對了,連帶著把四眼文新開的那個什麼紅酒店也給我砸了——記得,做得干淨利索點!」那手下應聲而去,阿康轉過頭來,看高哲正一臉不自然地看著自己,以為他是貪生怕死,冷笑道,「放心,我改主意了!今天我不僅不要你的命,還會好好地听你說話——」他強自擠出個友善的笑容來,一把扯著高哲的胳膊,將他按坐在練功房上供其休息的座椅上,柔聲說,「四眼文還說什麼了?還有,你來找我做什麼?」他這一轉變,不只高哲覺得別扭,連他的眾多手下們都目瞪口呆。
呃?看著阿康反常的舉止,高哲突然懊惱起來,若是知道提起四眼文來阿康的反應會這麼大,他早就提了,何苦說什麼賭命呢?不過,現在似乎也不太晚,看阿康逼自己逼得緊,他索性將自己的疑惑全推到四眼文身上,一臉委屈的說,「是這樣的,文哥告訴我說康哥您一直在販毒,說是手里還攥著你販毒的證據,讓我出面舉報你——」他胡謅起來,反正四眼文和阿康不和道上人都知道,四眼文也不是什麼好人,而讓他們倆關系進一步惡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他竟然跟你說我在販毒?」阿康眼楮瞪得溜圓,表情也極為激動。「他女乃女乃的,當日老子既然在老爺子面前立下重誓絕不染指毒品這一行,就必然信守承諾!他四眼文憑什麼信不過我?」看高哲臉上似乎是不信的表情,他怒道,「怎麼?你也不信我的話?」高哲不置可否的模樣讓他更為惱怒,「怪不得你說我阿康不守規矩和承諾,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四眼文是這樣告訴你的麼?」他自聯想到高哲之前說的話,對高哲胡謅的話深信不疑,話里開始顯露出即將抓狂的暴躁,「告訴你,我阿康雖然不濟,卻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似他四眼文禍國殃民——我不是好人,卻也明白毒品那東西傷天害理,會讓活人生不如死,所以,當日我主動選了走私這行當,就算是日子最艱難的時候,我也不過是倒運個文物,從死人身上謀些錢財罷了,如何能比得上他四眼文惡貫滿盈?」高哲被阿康的「口不擇言」驚得張口結舌,可阿康仍未覺察,繼續罵著,「他四眼文做得活人買賣,讓人家破人亡,而我不過是弄些瓶瓶罐罐來賣,我招誰惹誰了?那個混賬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我,平日里把所有的失誤都賴到我頭上不算,這還想把他做得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都推到我身上——媽的,把老子惹急了,誰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