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東方宇確實在那頭,透過對講機,他將高哲的話听得很清楚,也明白高哲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像高哲期待的那樣,出聲回應高哲,只是輕聲叫人立刻搶救小馬哥和小龍蝦。高哲不知道,這間醫院安裝有少量隱蔽的攝像頭,而他通過窗簾滑進的那間病房里,對著門的位置剛好就隱藏著一個,是以,當他跳進這間病房躲在門後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之內,東方宇他們將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為此,這些特警們輕易地就找到了他的位置,控制住他,還收走了他的槍。
東方宇讓人將攝像頭的影像拉近,仔細地看著渾身癱軟倚著牆坐在地上的高哲,神情卻是莫名的憂慮。高哲,他已經和那些小混混們產生感情了吧?看著高哲為了救人而表現出的緊張又悲切的神情,東方宇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只是呆呆地站著,略有所思。當特警隊隊長走過來詢問他這個指揮官接下來該將高哲怎麼辦的時候,東方宇才回過神來,他是因為高哲的一個電話才來救人的,卻並未對特警隊長說出實話,只借口說是接到線報,在醫院里匪徒正在槍戰,他們必須去阻止。此時,看著高哲沒什麼事,那些佣兵也沒留下活口,詢問不到有價值的證詞,東方宇一擺手,想叫他放了高哲,卻發現特警隊長並沒有听令,反而滿臉疑惑地站在那里,似乎還有什麼事要說。「有什麼問題麼?」他眉頭上揚,臉上線條分明,看起來甚為嚴肅。
「東方副局,我們東海市的社會治安狀況一直很好,這次在醫院這種公共場所發生如此規模的槍戰多少年來還是第一次,剛剛我們經過勘察現場發現,那幾個被擊斃的凶徒用的武器都是國際上比較先進的,而且,看他們的身形和相貌,不像是我們東海本地人!可是話說過來,如果他們真不是東海人,卻突然出現在東海,還在公共場合攜槍露面,那絕對不光是對我們警方的挑釁,恐怕事情會變得不簡單呢!」特警隊長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對東海的情況還是了解得比較透徹的,他知道站在他身邊的副局東方宇一向不喜形于色,是個很穩重的人,在他手下干了那麼多年,還從不曾看到過東方宇像今天那麼著急慌亂的模樣。他隱隱覺得,東海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不過,看到東方宇這會兒要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放高哲走,他真得忍不住要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他認為,即便高哲再無辜,也不能現在就放,畢竟,高哲身上帶著槍,無論他怎麼辯白,私藏槍支總是有罪的,槍支的來源也需要審問。再說,他認為高哲絕不會與這次槍擊案毫無干系,要細查肯定會發現線索。甚至,即便高哲是無辜的,依照正常程序,東方宇也該對他審審才合情合法啊!他看東方宇依然沉默,沒有表現出不滿,頓了頓,接著又說,「我覺得,既然那幾個凶徒已經被擊斃,我們警方就應該從和他們發生槍戰的那三人入手……」他本不該說這番話的,因為他只是特警,並不是刑警,查案應該不屬于他的職責範圍,警方應該怎麼去做更輪不到他來講,可是,東方宇身為警局高層,素來倡導言論自由,經常要求下屬不分崗位暢所欲言,將自己的疑惑攤開來,讓大家共同分析,以便針對問題提出解決方案。他名聲在外,特警隊長也不例外,于是,在這兒,他說了這一番話。東方宇也明白他的話其實是在婉轉提醒自己不要徇私枉法。
「哦,是我疏忽了,那個人還真不能放呢!」東方宇一臉了然的表情,轉身看了一眼顯示屏上的高哲疲憊的神情,他眼里閃過一絲憐惜,緩緩地說,「你說的沒錯,我們真得好好審問他!」他清楚高哲肯定又會暴跳如雷,大罵自己不夠仗義,甚至說自己屢次陷害他,但是,無論高哲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可以理解,畢竟,他又一次隱瞞了事情的真相,繼續讓自己人誤會他……
東方宇不在對講機上答話,高哲就猜到東方宇不會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但他沒想到東方宇竟然不來見他。他被那些特警們搜走武器,帶到了看守所里,一待就是三天,也沒人來審他,也沒人告訴他小馬哥和小龍蝦怎麼樣了。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煎熬。「臭老頭,難道真得等我死了那一天,你才能公布我的身份麼?」高哲悶悶地想著,卻沒了之前的憤怒與絕望,他已經被動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對看守所的生活已經習以為常,不再排斥了。令他唯一接受不了的是,警方始終將他單獨關押,不準任何人接觸他——他完全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一想到這兒,他就有些抓狂,因為他心里很惦念小馬哥和小龍蝦,想知道他們的情況,想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可他現在就是籠中的鳥,想出去談何容易呢?想到這些,高哲就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飛出這高牆大院築就的牢籠!
同樣被單獨關押的人,還有小馬哥和小龍蝦,因為他們受傷了,要療養,所以,警方讓他們留在醫院里,卻找專人把守四周,不知道是在保護他們的安全,還是怕他們跑了?不過,相對于高哲的看守所來說,他們待的地方條件要好很多。
生命就是在不斷經歷挫折和傷痛中成長的,當然,這其中還伴隨著快樂和幸福!小龍蝦一直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那樣了,在街坊鄰居中騙吃騙喝,他的身邊不會有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但是,危急關頭,小馬哥沖出來從佣兵手里救他的一幕在他腦海里始終揮之不去,還有小馬哥義無反顧地沖上前替他擋下那致命子彈時的場景也在他記憶里不斷重現,他原本冰冷的心開始融化了。他令狐玄,應該是有朋友了吧?看著因強忍傷口疼痛而緊擰五官的小馬哥躺在病床上,閉著眼楮裝睡。小龍蝦也不說破,只是心里暗暗做了決定,小馬哥啊小馬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令狐玄最親最近的兄弟,為了你救我、關心我的情義,我小龍蝦願意這輩子都與你做兄弟,絕不欺騙更不會背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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