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明白小龍蝦是在說陳飛的事,他雖然心里有些別扭,可又能怎麼辦呢?陳飛和他高哲,不管以前他們倆有多好,現在都變成了警察和混混,兩個世界。很有可能,在以後的日子,兩個人還會斗得你死我活。算起來,他高哲已經疏離陳飛很久了,友情也好,宿命也罷,糾纏不清可能會讓他們雙方同時惹禍上身,眼下,為了陳飛好,他也必須要做到冷漠絕情。高哲很清楚這一點,他這個臥底身份只有東方宇一人知道,搞不好哪天東方宇烏雲罩頂,一命嗚呼,他很可能想轉白都轉不了了,所以,臥底也好,混混也罷,他都必須要學著融入這個世界,可為什麼他在听到小龍蝦陷害陳飛並置他于危險境地中時,他的心里會那麼難受,那麼不情願呢?
小龍蝦看高哲臉色不好,知道說中了他的心事,倒也不說破,假裝不清楚高哲和陳飛的關系。隨即,他轉頭看向劉元剛,發現劉元剛也黑著臉,眼里涌動著怒意。小龍蝦心知,劉元剛作為警察,听到這些話是不可能不生氣的,畢竟,陷害陳飛的事這些人都知道。因為從遇襲回來後,他小龍蝦就很大方地承認了他在陷害陳飛,對警方的談話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他還記得回來以後,王新雨在問他為什麼陷害陳飛時他只回了一句「誰讓他是警察呢?」當時在場的各位警官那咬牙切齒的表情他現在還記憶猶新!哈,他那時可是得意極了。雖然說實話不是他的初衷,但是,那時的他就是覺得說謊話他日後定會後悔,至于原因嘛,他刻意不去踫觸,就那麼忽略掉了。「劉警官,我覺得讓高老大一人陪我去拿磁片就夠了,你在我旁邊我緊張呢!」他總覺得劉元剛跟在他身邊讓他別扭,會讓他覺得不自在,可能是多年逃亡留下的後遺癥,看見穿制服的就心慌。
劉元剛當然不會因為小龍蝦這就不跟著他去拿磁片,不過,他承諾可以與他們站得遠一些,這是他的底限。他心里明白,這一回,王新雨定會派很多便衣跟在他們仨周圍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安全問題。他的眼光掠過屋頂那安裝了微型竊听器的天花板,然後,又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簾。
看見劉元剛非要跟著,小龍蝦撇撇嘴,有些氣悶地先行一步搶出房門。高哲看他已經出去,顧不得多跟小馬哥說幾句安撫的話,就急忙跟了出去。劉元剛則緊隨二人其後,不讓二人遠離他的視線。小龍蝦也知道,即便他再怎麼使小性子,那個劉元剛也不會放棄原則的,索性不再趕人,可是,他將不高興全都寫在臉上,情緒很是低落。不過,有高哲和劉元剛跟著他,他心情倒是放輕松得很,在路上走,連路也不必看,橫沖直撞的。
「小龍蝦」高哲一直想找機會跟小龍蝦說話,小龍蝦卻假裝听不見似的,高哲知道小龍蝦一向對他都不太友善,猜測可能還是因為交出磁片的事讓他不高興,正考慮著該如何跟他解釋,就看見小龍蝦月兌離兩人,快橫穿馬路,已經到了路中央,在車流中昂首向前,逼著很多疾馳中的車輛被迫緊急剎車。轉眼間,叫罵聲已經一片。他連忙快跑上前,拉著小龍蝦的手腕,就往路那邊退去,一邊走還一邊向眾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高老大,你一點都不像大佬!」到了路對面,高哲松了口氣,剛放開拉著小龍蝦的手,卻發現小龍蝦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目光里沒有了之前的戲謔,而是寫滿了疑惑。大佬級的人物他見過不少,卻沒有一個人像是高哲這樣的,可以一邊拉著小弟的手,一邊給別人道歉……他發現高哲是個謎,待解的謎。
「是麼?」高哲苦笑道,不知道該說什麼,表情怪怪的。
「那個陳警官不像是警察,你又不像是混混,真是有意思!」小龍蝦淡淡的幾句話,看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卻說得高哲膽戰心驚。他看著劉元剛正站在路對面,費力地想從擁擠的車流中穿過來,眼里視若無物。
「我和陳飛是很好的朋友我是說曾經!」高哲緩緩地吐出這一句話,看見小龍蝦點頭,「你可能已經听說,我以前也是讀警校的!」淡淡的哀傷從這句話里開始漾開,有些東西不用說,別人應該也能體會罷!
小龍蝦沒再說話,看見劉元剛已穿過馬路,跟了上來,便沒再繞圈子,直接帶他們來到藏磁片的地方城東派出所。看小龍蝦要帶他們倆走進派出所,高哲和劉元剛都愣了,停下了腳步,「小龍蝦,這里是派出所,你怎麼帶我們來這里?」他們想過很多藏磁片的地點,這其中,並不包括警方的地盤。他們滿臉狐疑,不知道小龍蝦是不是又在帶他們兜圈子耍著兩人玩。
城東是東海市人口密集的地區之一,外來務工人口很多,人員雜且流動性很大。城東派出所正好被眾多居民區所包圍,轄區內的治安狀況不是很好,大小案件特別多,這在全市都是有名的。此時,正值上班時間,派出所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各形各色的人都有。站在門口,放眼看去,喧鬧異常,那些人里有去派出所辦事的,也有被「請」到派出所談話的,吵吵嚷嚷,頗不平靜,「你們不是要磁片麼?磁片就被我藏在這里面!」小龍蝦得意地往里面一指,狡黠笑,「我小龍蝦藏的東西,沒有極高智商的人是找不到的!」他率先走進派出所的辦事大廳,里面排隊等待辦事的人有好多,他進去轉了一圈,又出來,招呼著高哲和劉元剛進門。看著小龍蝦那熟絡的態度就好像這派出所的大廳是他家的客廳一樣,高哲和劉元剛對視一眼,同時往辦事大廳里走去。
進了門,小龍蝦帶著高哲和劉元剛來到大廳一側的宣傳欄邊,在警花風采一欄前定住,指著上面最漂亮的女民警照片露出贊賞的笑容,「你們看,她可是這附近幾個片區最漂亮的警花了,眼楮大大的,眉毛彎彎的,笑容甜甜的,每次一見到她,我都想……」小龍蝦眯著眼楮看著,嘖嘖贊嘆著,似乎口水很快就要流出來了。
「你小子想干嘛?」劉元剛臉色很難看,抓著小龍蝦的肩膀給他拎起來。這個小龍蝦也太囂張了吧,當著他的面,就對著他們同行說些不入流的話,簡直是將他不放在眼里。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照片,凶巴巴地吼著小龍蝦,「還不快點給我找磁片去!」之前小龍蝦也一直在繞圈子並且有幾次還故意想甩掉他,別以為他劉元剛不知道,他這一路上受到的冷遇,他劉元剛都記得!他憋了一肚子的氣,還正愁沒處發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