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變 第一卷 第59節 大戰在即(1)

作者 ︰ 嵩山坳

第59節大戰在即(1)

軍機處叫大起,皇帝神s 整肅端坐御座,文祥、肅順幾個在拜墊上伏身行禮,「都起來吧。」

等幾個人站起來,皇帝開口說道,「奕山所上的奏折,都看過了嗎?」[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是,奴才等都看過了。」肅順說,「奴才想,黑龍江所屬之兵,士氣孱弱,戰力難濟,本是緣來有自,此番與俄國邊界不靖,若是說倚靠八旗勁旅上陣作戰,只恐不敵。皇上聖意如天,還請早做綢繆之計啊。」

「人家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首在一個‘養’字。戰時餉源時時保障,軍需無日或缺;戰後傷殘有所依歸,家中父老有所照料,兵士無後顧之憂,方能、方肯為國效力。如今之勢你們說說,可有一條能夠夠得上的?」皇帝說道,「便稱是前朝舊例,也斷然不能作為一地將軍、副將、參將等人推搪的借口軍機處下去之後擬旨,即刻明發,免去常清熱河都統之職,著兵部嚴加議處免去愛昆泰璦琿城副都統一職,仍留職上任用,待日後再做處置。還有,黑龍江將軍下轄,參領、佐領以下,一概原地降三極,留任原職,等待建功之後,再行起復。」

順大聲答應著,又問道,「皇上,俄羅斯來使之事?朝廷總要拿出一個答復來啊?」

「答復什麼?佔了天朝的土地,沒有什麼話可以和他們說的,文祥,你下去之後,傳見那個叫穆沙維耶夫的,到今年七月三十日之前,俄羅斯要是不全部撤出進入到黑龍江、額爾古納河、根河ji o界處的兩國界址的話,自八月一日子時起,我天朝就要以武力強行收回了。」

文祥心中大苦,皇帝這樣說話,很明顯就是不惜與俄羅斯人一戰了,「是,奴才……都記下了。」

「還有,命兵部,調宿、衛、徐三鎮及晉省綠營新軍,接旨之後,即刻北上,到黑龍江城、齊齊哈爾城集結。」皇帝的手指輕叩桌面,慢吞吞的說道,「兵部尚書賽尚阿,著賞加經略大臣餃,即刻赴齊齊哈爾,統領全軍。另外,移黑龍江將軍公衙還至黑龍江城,離前敵遠遠的,如何指揮作戰?」

皇帝說一聲,肅順答應一聲,只听他最後說道,「肅順,閻敬銘?你們兩個一個管著兵部,一個管著戶部,這一次兩國大戰在即,爾等要多多預先準備,可不要等到事到臨頭,來向朕說什麼做不到的話,嗯?」

「軍國大事,臣等敢不盡心竭力,上慰主知?」

「鐵路和軍姿軍需之物,預備得怎麼樣了?」

「回皇上話,鐵路已經修過通州,正在向北推進,奴才料想,若說在戰前就能夠將鐵路修到東北三地,怕是做不到的,只好隨戰隨修,力求加快速度了。」肅順說,「至于軍需一物,奴才以為,東北之地,進到九月便即飄雪,故最緊要之物,莫過于御寒衣物,奴才和閻大人商議過,盡快從直隸、河南、山西、山東調集過冬防寒衣物,帳篷;而從兩江安慶槍械局調運的槍炮、子y o,均已經從海路北上,不日即可到達旅順外海。」

皇帝點頭,「這些東西,再多也不算多。不提和俄羅斯人這一戰所消耗的,就是戰後,黑龍江等地的防務,也要大舉增強。朝廷不必怕hu 錢——該hu 的錢,一文也不能省。」他想了想,又說道,「還有,y o物,這也是戰時所必須的,死者自有哀榮,傷者,……要多多征召郎中、大夫到北地去,為負傷的士兵,盡可能的救治。」

「皇上垂憐兵士,聖意所達之地,想來兵士亦當泥首感恩,奮勇殺敵。擊退入侵賊國。」

「哦,朕想起來了,僧格林沁日前上折子說,要帶本部所屬,北上抗敵,為國建功,只是,朕擔心他的年紀,故而一直未允,你們以為呢?」

「奴才听聞,俄羅斯有哥薩克騎兵,來去如風,悍勇莫擋,我天朝綠營,多以步戰漸長,唯有僧王的m ng古鐵騎,堪稱敵手。若說年老,戰國時的廉頗,七十高齡,尚且可以為國征戰。更且說,僧王雖年高德勛,但以一國親王,又何須親自上陣?奴才想,還是該俯準所請才是的。」

皇帝為肅順這番話逗得撲哧一笑,「你是這麼想得嗎?」

「皇上,臣也附議。」閻敬銘難得的進言說道,「肅大人所言非虛,僧王身份貴重,不過是坐 之人,何須親自上陣,與敵廝殺?如今老王爺有這樣一番為國效力之意,皇上若是駁了,臣只恐傷了老臣之心啊。」

「也好。此事就這樣定下來吧,著僧格林沁帶本部所屬,北上集結,同歸賽尚阿節制。」

「是。」

「關外兵士,久矣不經戰事,這一次對俄國宣戰,本來也是大好的歷練機會,不過朕想,憑他們的戰力,即便能夠上陣,也頂不到很大的作用,……」皇帝覺得這樣的話為時尚早,當下不再多說,轉而說道,「而綠營兵士,多年來整軍備武,無日或缺,此番開戰,正好也向四海列國昭示我天朝數載以下,練兵成果。」

「皇上聖慮周遠,臣等愧不能及。」眾人踫頭說道,「此番俄國侵我疆土,天朝子民,但有人心者,亦當聞j 起舞,共御外敵。日後凱旋北地,揚威域外,亦當是為可想見之事了。」

皇帝點頭一笑,「盼著如此吧。」

軍機處看他沒有更多的要說,紛紛踫頭而出。

不等朝旨發出,賽尚阿就得到了消息,又是慌lu n,又是驚喜︰慌lu n者自然是擔心戰不過俄羅斯人,若是說起練兵,他還勉強算是一個干才,但領兵打仗,殊非所學。接戰之下,能夠打得勝還好說,一旦失利,他身為前敵領軍大臣,責任全數要落到自己身上——從聖祖、世宗、高宗三朝以下,打了敗仗的大臣,從來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呢

驚喜的是,此番朝廷對俄國用兵,多方舉措,連續施用,戰備、軍需、軍糧一應俱全,更主要的是,天朝是本土作戰,佔盡地利,即便是關外八旗不頂用,不是還有關內整訓多年而得的綠營新軍嗎?他身為兵部尚書,各省練兵細情或者不知道,但總體還是有所了解的,從咸豐七年至今,只是綠營兵士的軍餉,就足足hu 去了不下八千萬兩銀子——不是說,兵餉充足就一定有好士兵,但兵餉不足,一定沒有好士兵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有如斯戰力,對上幅員遼闊,帶甲百萬的俄羅斯國,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只要能夠小勝幾場,b 得俄羅斯人在談判桌上坐下來,自己的功勞,可就遠超當年的曾國藩了

他顧不得多想,朝命已下,為人臣子的,先要具折恭上,拜謝皇恩,然後再談其他。不過,這份奏折不單單是官面文章那麼簡單,經略大臣威赫極盛,遠超一般的統兵大將,有節制數省,管轄軍政大事,臨機決斷之權。久矣不見廟堂,還是高宗年間,訥親、傅恆先後以其職餃掛名,兵臨大小金川時候的舊事。如今皇帝以此重擔ji o托,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倚重。

故而他特別把府中的清客,一個叫王運的人找來,由他為自己起草奏折,「……你替我好好找兩個典故,意思是說,‘犁庭掃x e,迅奏膚功‘不敢說,不過一旦失利,絕不敢偷生就是了。」

王運筆下如風,草草寫就,由賽尚阿謄錄一遍,封奏而上。到了第二天,皇帝召見,行禮之後,皇帝問道,「詔旨都看到了?」

尚阿伏地答說,「皇上的恩典,天高地厚,奴才想請訓之後,盡快趕赴東北。」

「嗯,這樣也好。」皇帝徐徐說道,「你當年在天津幫辦軍務,經驗嫻熟,這一次到北地去,是給你一個歷練的機會。你記住,你的責任是待朕監督考察,凡事不必親自動手,軍前之事,隨時報朕知道。」

「奴才當然要隨時奏報,請皇上指授方略,奴才不相信黑龍江一地的俄國人不能鏟除。」

「自信是很要緊的,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皇帝問道,「你打算帶什麼人去?」

「奴才不打算帶人去。」賽尚阿早就打好了月復稿,很從容的說道,「有奕山、愛昆泰、張運蘭、胡大m o、朱洪章在那里,奴才只跟他們和衷共濟就行了。」

「你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朕很放心。你先回去籌劃籌劃,朕另外還有安排。」

另外的安排就是為賽尚阿籌餉、籌兵。還要提高他的身份地位。于是在這一天之內,皇帝連續下了三道朱喻,第一是調京中神機營兵,隨同賽尚阿赴東北听用,第二是調撥內帑銀十萬兩,供他做日後犒賞之用,第三道是撥部庫銀一百萬兩、直隸、山西藩庫銀各五十萬兩解ji o齊齊哈爾軍營備用。

這件事安排妥當,皇帝將僧格林沁召到御前,「這一次讓你去東北,實非朕心所願,倒不是擔心您兵事不利,而是怕你的身子,受不得塞外苦寒啊。」

「皇上放心,老奴今年還不到六十歲,正是為國建功的大好年歲。俄羅斯蕞爾小國,何足道哉。老奴定當能夠為主分憂,為國殺敵。」

「朕就是擔心你這樣。」皇帝哭笑不得的說道,「如今戰事,不同以往,火器之威,驚天動地。朕讓你出關迎敵,不過是以m ng古馬隊往來如風,牽制俄國哥薩克騎兵,你若是當真和他們廝殺的話,那干脆還是不要去了。」

僧格林沁聞言大急。他是m ng古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南朝百姓,便是滿洲親貴,也從來不放在心上,當年安山湖一戰,他的騎兵到了晚了,給綠營軍好一頓奚落,總想找機會奪回一點面子來,但數年來,四海承平,無仗可打,只好把這口氣憋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和外國人開戰的機會,如何能夠錯過?

「皇上,您別不讓老奴去啊?老奴……老奴听皇上的,不和他們正面相抵就是了。」

「你可不要陽奉y n違哦?」看他連連搖頭,皇帝輕笑著說道,「這樣吧,朕把戰場臨機決斷之權ji o給賽尚阿,日後有事,你也要經過他的同意,方可行動——你若是答應,朕就讓你去,否則,你就呆在北京吧。」

「是,是,是。皇上的話,老奴焉敢不听?日後定當听從經略大人的調遣就是了。」

穆沙維耶夫在京中等了數日,不料中方的態度如此強烈,竟然以最後通牒的方式知會己方,在本年九月五日零點之前,若是不把黑龍江沿岸所有的俄國建築、俄國百姓、士兵退回到《尼布楚條約》規定的兩國界址之外,就要以武力進b 的消息之後,他不但不以為驚,反而心中大喜。

多年來派兵、派人漸次南下,一直到今天,雙方隔江相望,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本國人在道義上沒有立足之基,但若是能夠經過一場大戰,打敗中國人,將本來以狡詐而取得的土地,變得名正言順,難道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嗎?

而且,中國人規定的最後期限是九月五日,距離今天,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若說回到彼得堡,請示皇帝陛下的準許,做好萬全戰斗準備,時間上怕是來不及的,但這樣更好。給國人留下一個中國人趁己方不備,強行侵略俄羅斯國土的印象,豈不是師出有名?自己在東西伯利亞的一番動作,也顯得是名正言順了。

這樣一想,穆沙維耶夫心滿意足的揚起頭來,「我明白了。多謝中國大人閣下的通傳,這樣嚴重的消息,鄙人會立刻奏報我國皇帝陛下的。至于日後貴我兩國是敵是友,就非是鄙人所能預判的了。」

文祥覺得很奇怪,這個穆沙維耶夫倒像是很願意看到事態進展到這一步似的?

和文祥在總署衙m n見過面,穆沙維耶夫不再在北京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從北京啟程,趕赴天津,到碼頭乘船出海,一路北上去了。

穆沙維耶夫回到彼得堡,立刻覲見亞歷山大二世沙皇陛下,把中國人無理取鬧,強行以武力相b 迫,並且限定時日的事情做了匯報。

亞歷山大二世微皺著眉頭听他復述了一遍來自中國的訊息,「中國人如此野蠻?居然連外ji o上的正常禮法都不再顧忌?實在是可恨」

「是的,尊敬的陛下,中國人是一個只听得懂暴力語言的民族,對于這樣的國家如果還要講求任何對待文明國度的禮儀的話,無異于苛求豺狼不要傷害懷孕的母羊一樣的可笑和愚不可及。」穆沙維耶夫說道,「故此,您卑微的僕人請求您,允許我在和中國接壤的地區,以俄羅斯帝國的榮耀和帝國在遠東的利益為賭注,用武力降服這個野蠻的國家,彰顯俄羅斯帝國的榮譽和輝煌」

「陛下,我認為,中國在東北之地的利益,更多的仍然是以政治為主。畢竟,那里是中國皇族的祖先生存過的土地,故而,雖然地處寒冷,能夠為其所用的並不是如同我們俄羅斯一樣的重要。但也正因為如此,才不可以為這樣的一片土地而引起兩國的征戰啊。」說話的是政f 中主張對東北地區實行緩進策略的外相涅謝爾羅跌伯爵,「以我的見解,于東北地區的爭端,還是可以通過談判的方式得到解決的。」

「伯爵閣下,您的話實在令我不解。中國方面已經開出了時間表,在規定的時間內,俄羅斯國人若是不肯退到額爾古納河以北的區域去的話,對方就要以武力進b 了。難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要擺出一副紳士的態度,把自己的脖子,伸到敵人的刀口下去嗎?那麼,俄羅斯國家的榮譽何在?沙皇陛下的威嚴何在?」

「都不必吵了」亞歷山大二世用力喝止了兩個人的爭端,轉而問道,「我親愛的叔叔,你以為應該以何種方式,來解決這迫在眉睫的危機呢?」

被問到的是俄皇的叔叔,阿穆爾問題委員會的主席,一國親王的康士坦丁親王,也是j 進派的領頭雁,听沙皇把問題拋向他,外相外相涅謝爾羅跌伯爵、財相巴林侯爵立刻明白,皇帝陛下打著的是什麼盤算了。

果然,康士坦丁笑著搖搖頭,「尊敬的陛下,請原諒我糾正您的用詞。這絕對不是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正好相反,在我看來,中國人這樣的舉動,才更加合乎俄羅斯國家的利益,而這一次的爭端,在我看來,也絕對不比大衛戰勝歌利亞,並且割下他的頭顱來得更加費力——中國人的孱弱和無能,並不是從今天開始的,甚至在多年以前,英國人不就已經驗證過這個事實了嗎?」

亞歷山大二世猶豫了片刻,兀自有一些不能托底的問道,「但,1857年的時候,中國人不是打敗過英法兩國的軍隊嗎?這難道還不能看做是他們軍事實力的象征嗎?」他說,「那可是在克里米亞戰爭中,給帝國的好小伙子們帶來無比傷痛的英法聯軍呢」

「陛下,您忘記了嗎?當年的法國皇帝拿破侖,他帶領著六十萬聯軍進攻帝國,最後的結果,只是為了帝國的天氣的寒冷,不得不狼狽退出,而有幸跟隨他回到祖國的,連一ch ng人也沒有剩下的事實?我很不願意這樣承認,但紳士的自覺讓我不能撒謊,更加不能在面對尊敬的皇帝陛下的時候撒謊,但事實是,正是因為有了俄國寒冷的冬天,才有了最終勝利的結果——而這,也正是中國人在1858年取得勝利的關鍵啊。」

叔叔的一番話,讓亞歷山大二世深深點頭,「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我親愛的總督閣下,若是在你看來,和中國開戰,最短可以在多久的時間內,就能夠解決掉這個遠東的潛在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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