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淳真可謂是連還沒有坐熱呢,就接到朝廷諭旨,著改派為廣西巡撫,進京陛見,侯旨啟程。他進京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中旬,距離封衙只有幾天的時間了。不過皇帝在接到他的請安折子之後,還是立刻安排召見了他。
由僧王引見,常大淳先跪著報上履歷,然後免冠踫頭︰「這一次于年關將近之時入京,想來很辛苦吧?」
「多承皇上垂問,臣不辛苦。」
「起來說話。」
「是!」常大淳是做老了官了,很是穩重的站起來,戴上暖帽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帝面前︰「常大淳,你可知道朕為什麼會簡派你到桂省擔任巡撫一職?」
「臣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沒什麼,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是!臣以為,皇上簡派下臣,當是為桂省民變之事,皇上心中記掛,又知臣略有微德,于捕盜之事上小有所長,因是之故,才派臣到桂省任職。」
「你說對了一半。如果僅僅是這樣的原因,就如同你說的那樣,天下人皆知道你常大淳有捕盜之能,便也都知道,此次簡派你到廣西,是以肅清邪教余黨為尚,又何必要你進京來?」
「是!臣愚昧,請皇上賜教。」
「廣西之事哄傳全國,不但朝野震驚,更且引起中外觀瞻,洪秀全等匪逆雖已被明正典刑,然桂省境內尚有大批邪教余黨在逃,朕不願驟興大獄,弄得當地百姓人人自危個個驚惶,若是那樣的話,只怕有人登高一呼,便又不知道有多少如洪秀全之類的匪逆現行。所以,你此番到廣西,查案便查案,萬萬不能以查案為名激起民變,這一節你要記住。」
「是!臣記住了。便是查案,也當以皇上天語奉為圭臬,萬萬不敢因查案之事,激起百姓有至惶恐之意。」
「這便是了。第二件事是,拜上帝會反賊頭目石達開,于金田城外逸去,至今不知下落,雖是已經將其家人捕獲,不過朕考慮到此人在逃,也便沒有把其家人與同案之人一體處理,你到廣西之後,可以以此為據,示人以朝廷寬免之意。朕想,石達開若不是那等喪心病狂到了極點,也當體會朕心,謝恩來投。若是石達開真的能夠棄暗投明的話,」皇帝沉吟了一會兒,斟酌著語句說道︰「朕允許你和他接觸,只要他能夠放棄與朝廷為敵的念頭,你可以許其不死!」
「皇上?」常大淳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洪秀全等人的故事,也知道皇帝在這件事的處置上是多麼的正確,只是,石達開身為會匪首腦,怎麼能以‘不死’之言相許呢?將來傳揚出去,天下人會怎麼想?他是做老了官的,尤其又是在按察使任上多年,于律例更有心得,像石達開這樣的會首,都是要照洪秀全等人的成例,凌遲處死以彰顯天威的。
「朕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啊,據洪秀全等人供述︰石達開其人于拜上帝會邪教中很有地位,而且追隨者甚眾,若是真能說服此人歸順朝廷,不但東南一地可保無虞,更可為大清添一員干才。當然,若是此人終究不肯歸順的話,則派兵進剿,也就是應有之義了。」
「是!臣明白,總要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正是此意!」皇帝很為他的明了事理而覺得高興,臉上帶出了笑容,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尚有一件大事。朕派孫瑞珍等人到江寧與英夷商談入京一事,你可知道?」
「這,臣略有耳聞。」
「英夷以其事重大,暫不能決為由,將此事拖延了下來,總要等到明年改元之後才有回復。想來到時候英夷還是會從廣東北上,而桂粵兩省密邇相鄰,有時候,廣東那邊的事情,葉名琛未必能夠做得很順應朕心,更且造成英我兩國邦交不睦,事體重大啊!」
常大淳有點不明白,葉名琛在廣東那邊做得好與不好,和自己這廣西巡撫又有什麼關系?但是立刻的,他就恍然︰皇帝是不是有意改派自己擔任廣東巡撫,增加和英夷的溝通呢?
他胡亂的想著,只听皇帝繼續問道︰「你這一次進京,準備幾時出發?」
「臣想,三天後出發,赴省上任。」
「太趕了。不用這樣著急的,在京中過年吧,過完年之後,你再遞牌子進來,朕可能還會有些話要交代你。」
「是!」
************
批過了幾份折子,皇帝放下筆站了起來︰「萬歲爺,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嗯,傳禎嬪,今天晚上到養心殿來。」
「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算了,還是朕到她那里去吧。你去傳旨,朕今天晚上在鐘粹宮休息。」
「是!」六福等了一下,看皇帝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這才轉身下去了。
用過了晚膳,皇帝起駕,穿堂過殿,在鐘粹宮門口下了軟轎,禎嬪鈕鈷祿氏正等在宮門︰「奴才,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朕不是和你說過嗎?不要再在門口接駕了,天氣太冷了。」
「回皇上話,奴才不冷的。」
「還說不冷?」皇帝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你的手很涼啊,走,我們進去吧。」
「是!」給皇帝拉住手,這是一種很失禮的舉動,鈕鈷祿氏不著痕跡的抽了幾下,皇帝握得很緊,只得紅著嬌靨,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大門。
「奴才給皇上請安。」放下棉門簾,正中央放著的炭火盆燒得正旺,殿中一片溫暖如春,兩個人分了開來,禎嬪重新跪倒,正式見駕,行了一跪三叩首的大禮之後,她說︰「皇上請升座。」
上面是炕坐,三面皆空,宜于躺而不宜坐,皇帝笑著搖搖頭︰「不用了。就在這里坐著就好。你這里很暖和啊。」
「是!」禎嬪笑了一下,她說︰「知道皇上要來,奴才命人……」
皇帝立刻注意到了她話中的問題︰「平時呢?朕不來的時候,這里就不會點起火盆的嗎?」
「啊!不是的。」禎嬪大驚!這樣的說話若是傳到敬事房太監的耳朵中去,自己怕又無端的得罪了這群無根之人,好端端的怎麼把這個說出來了?正要分辨幾句,皇帝擺擺手,制止了她要出口的話︰「六福?」
「奴才在!」
「傳敬事房總管太監!」
「喳!」六福在一邊听得清清楚楚,正要轉身出去,禎嬪突然跪倒在身前︰「皇上,新年將近,正是普天同慶的好時候,主子爺不要為此事壞了心情。還是饒過他們這一次吧?」
皇帝心中喟嘆一聲,拉起了她的手︰「秀兒,你是當年在潛邸的時候就在朕身邊的人,便是朕也當和聲以待,那些奴才是用來伺候你和宮中其他姐妹的下等人,你怎麼……」
「皇上?」
「今後,有什麼委屈不要忍著,要拿出主子的儀態來,萬事有朕給你做主,明白嗎?」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叩謝主子爺天恩!」
六福在旁邊听了片刻,適時的插言︰「天晚了,萬歲爺和禎主兒安歇了吧?」
「哦,是!」鈕鈷祿氏從地上爬起來,溫柔的一笑︰「奴才伺候主子寬衣。」
只看她豐若有余,柔若無骨,如玉筍,如春蔥的一雙手含羞解衣,尚未真個銷魂,皇帝心中已有神魂具醉之感了。
「秀兒,」皇帝的手在綢子面的緞被下撫模著她滑不留手的肌膚,輕吻著枕邊人耳畔的茸發,低聲說道︰「這一年來,朕總是不能過來,可委屈嗎?」
鈕鈷祿氏把一張滾燙的小臉向皇帝胸前更貼得緊了,「不委屈的。奴才知道皇上憂勞國事,從不敢因為自己有所冀求而耽誤到主子爺的正事的。」
「難為你能夠認識到這一層。」皇帝輕輕地嘆息一聲,手臂更加摟緊了她︰「新君臨朝,有太多的事情都等著決斷,偏生……」話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何苦和她說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皇上所說的,奴才也不懂,更加不敢打听,只是,皇上若有什麼煩心的事,就到奴才房中來,有什麼火氣也向奴才身上發便是了。」
「朕這不是來了嗎?」皇帝一笑︰「怎麼,想讓我多多來你這里嗎?」
鈕鈷祿氏羞得連脖子都紅透了,卻仍然堅定的‘嗯’了一聲︰「奴才很想讓皇上多多來的。」
「好吧,朕答應你,今後會多多的到這里來的,好嗎?」
「奴才謝皇上!」鈕鈷祿氏下意識的爬起身來,卻只覺得身上一涼,低頭看時,男人色迷迷的雙眼正盯著自己飽滿的胸前,口中驚呼了一聲,拉過被子又蓋了起來︰「皇上!」
「你我份屬夫妻,有什麼好羞澀的。」
「外面……有人呢!」
「怕什麼?都是一些無根的奴才。」皇帝嘿嘿壞笑著,一把抱過她︰「來,我抱著你,睡吧。」
看書的同時,請不要忘記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