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阡塵顯得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向來柔弱、逆來順受的四妹,也會出言拒絕自己,而且隨後頭也不回的也進了房間。
清冷的院子里只剩下墨阡塵怔愣地站在原地,還有丫鬟紅綾羅羅嗦嗦的一旁侍候著,隨時準備送客,今天的這道聖旨也同樣讓她半天回不過神來。
墨阡塵一想到墨汐最後丟下的那句話,心底不由涌起一陣寒意,這件事情他還是和趕緊的去和爹商量,若真是釀成大禍可就來不及了。
夜依然是那般寂靜,皎潔的月色偷偷從窗口探出口來,墨嵐門外傳來敲門聲,婢女碧蘭抽開門栓一看,門外站著的竟是墨老丞相。
對于墨廷忠的突然到訪,似乎在墨嵐的意料之中,卻似乎還是微微有些意外︰「爹,這麼晚……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問這句話時,墨嵐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其實當她看見墨廷忠出現在房門口的那一瞬間,就隱約猜到了大概是為什麼事兒?
「嵐兒,爹這麼晚來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墨廷忠低沉的嗓音,听在墨嵐的耳底,感覺得到他那沉重的心情。
「爹,您這是怎麼了……」墨嵐此刻越發感覺到事情不一般,一定是有什麼大事兒要發生。
墨廷忠深邃幽暗的眸底劃過一抹復雜神色,墨嵐和墨汐這兩個女兒,是他頗為珍惜的,如今要讓墨汐遠嫁東璃,確實情非得已,如果不是關系甚大,家運國命,生死存亡,他也不會在思考了一夜後,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
當曹大人火急燎燎的趕來向他救助時,他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就算曹府的上百條人命,以及搭上他的一個女兒,或許最終都不能將這件事情平息。
離王是何許人?在整個雲天大陸,他的威名響徹眾國,說起這個名字,世人心中有的是敬畏、崇拜、羨慕、敬仰、懼怕等各種各樣的復雜情愫,世間傳聞,他英勇善戰,運籌帷幄,縱橫四國,有著決戰千里的狂飆霸氣。
這一次在南蒼國吃了癟,離王怎可能咽得下這口窩囊氣,想必不假時日,一定會隨便扯個理由與南蒼國為難,若真有那麼一天,天下可就不太平了,這也是墨廷忠最最擔心的事情。
「是關于汐兒的事兒……老夫不妨對你明說,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相信能夠分得清敦輕敦重……」墨廷忠的臉色變得肅然,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于墨嵐而言,或許一時更難接受,但是……他必須這麼做。
墨嵐的小臉因緊張而變得蒼白,她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父親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小手也不由的緊握成拳。
「你仔細听老夫說,這件事情茲關重大,牽扯到曹府幾百口人命,還有你那還未過門的三姐……」墨廷忠這句話出口,粗糲的大手溫柔的撫上墨嵐的腦袋,他看得出來女兒的緊張,也希望自己的溫暖能夠給她一些安撫。
墨嵐強壓著狂跳不止的心,細細听墨廷忠說著,眉心越蹙越緊,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東璃國離王所畫的女子,真的是妹妹汐兒嗎?皇上如今下旨讓汐兒代嫁,這究竟又是否行得通嗎?若汐兒並非離王畫中女子,那她此行嫁去東璃,會不會凶多吉少?
心里越是思忖得太多,墨嵐就越是緊張,汐兒是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她在這世上最最疼愛的人,若是和親,也就意味著她們姐妹從此千里相隔,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相見之日。
「爹,您有沒有想過……如果離王畫中的那名女子不是汐兒呢?那妹妹此去和親,豈不是將她推進了火坑麼?」墨嵐不停的搖頭,聲音透著微微的顫抖。
國事與她何干,曹府幾百條人命也與她沒有關系,她只關心自己在乎的人,墨汐是她唯一的妹妹,她不要看著她身陷危難之中。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是……有危險,老夫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了。嵐兒,爹如果講那些局勢國運的大道理,你也不一定听得進去,你畢竟只是個女兒家,但是爹若是讓你想像如若有一天,南蒼國被強國食肉,老百姓被迫背井離鄉,男人們都被拉去充軍,女人帶著孩子四處避難,那樣的場景……浮現在你的腦海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痛……」墨嵐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個字,柔荑緊緊的抓著胸前衣襟,剛才墨廷忠說話的同時,那些畫片不停在她腦海里跳躍,那種感覺真的很痛。
「所以爹要告訴你,汐兒必須送去東璃和親,這關系的不僅僅是曹府幾百口性命,還關系著整個南蒼國的國運和天下百姓的安定。」墨廷忠面然肅然,憂心忡忡的道,他的這番話也確實嚇到了墨嵐,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嚴重到如此程度。
「爹……那……我們南蒼國,什麼時候才能夠變得強大起來,不用再懼怕強國的欺凌,那時候……或許我們就可以接妹妹回家了。」墨嵐漂亮的水眸噙著一層淡淡薄霧,細柔溫婉的嗓音中透著百般無奈,雖然妹妹對于她而言比生命都重要,但是爹剛才所說的那一番天生蒼生的話,對于她而言的觸動也相當的大。
墨廷忠深邃的鷹眸也蒙上了一層淡淡薄霧,溫柔的將女兒攬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
翌日,一早碧蘭便來請墨汐︰「五小姐,我們小姐請您過去喝茶。」
「姐姐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喝茶,我這肚子還是空的呢!紅綾,我先過去,你拿些糕點過來……」墨汐秀眉輕蹙,淡淡的抱怨了兩聲,卻是沒有拒絕姐姐的邀請,隨碧蘭朝花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