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紅紅的母親唐金蘭,盛情滿懷地托人把村中的「和事佬」恆松嫂,請到家中,將女兒的一生托付給曾瞎子的心跡,剖白于她之後,恆松嫂滿口就答應下來了——因為在柳葉坪的婆婆媽媽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凡是保媒成功之後,媒婆能夠得到一身高檔衣服,一雙高級皮鞋和1000元現金。這種耍嘴皮的活,恆松嫂是最樂意為之的。她非常自信可以從曾瞎子的兜兜里,弄1000元人民幣到自己腰包里來。
等眉開眼笑的恆松嫂離開後,唐金蘭把紅紅攏到面前,憂憂郁郁地說︰「紅兒呀!曾瞎子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對吧?」
紅紅沒有說話,只是深沉地點了點頭。
「他那些••••••你真不計較嗎?」生怕刺激到女兒,唐金蘭掐去了那些不太好听的字眼。
紅紅仍然深沉地點著頭,只是笑了笑,不說話,唯恐話有不慎而拂了母親的意。等母親說了一大通話之後,她才釋然道︰「他——蠻讓人可憐的!」她心細,知道母親在為她擔憂了,于是乎盡量做到讓母親覺得自己完全想通並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了。
「紅兒呀!我知道你這都是為了我••••••真苦了你呀!」
「媽媽!」她將身子往母親的懷里靠了靠,火箱里暖烘烘的火氣,使她覺得渾身一陣舒弛。她也想借自己的嬌情和母女之間的親情,融去一些籠罩在母親心頭的陰霾︰「媽媽!你還記得那年恆松嫂出嫁時,是我和辣子妹妹做的伴娘嗎?恆松哥的屋和曾瞎子的養殖加工廠,只有四、五十步路。那些天,他在恆松哥的屋里吃了好幾餐飯,我們也講過話的。」
「你看他是不是••••••」看著有些釋然的女兒,唐金蘭想再激一下紅紅︰「有些不經點?」
「才不是傳言的那樣!恆松哥全家人也都說他是很‘質本’的一個人。」停了停,她用an慰味更濃的語調說︰「你老想一想羅。是恆松嫂做媒呢,她不會把我朝火坑里推,往刺蓬里撂啵?除非她永遠不回娘家了。」
唐金蘭點了點頭︰「這倒是實在話,秀英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生有害人的花花腸子。」
「就是羅!」
「有些話,想必是別人潑他髒水的。」說到這份上,唐金蘭知道女兒真的沒有顧忌了,也就放心開來。
「那也不盡是!」紅紅正色道︰「有些事情是真的••••••」
「那你••••••」唐金蘭很是吃驚,也大惑不解道︰「還朝——還朝——」她頓了兩次,生生地把「朝」字後面的「淤窞里跳」四字咽到肚里去了。
看著母親那番急切的樣子,紅紅不由地欣喜起來︰「媽媽!我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就著急得不行了,真是‘我這船上的人都不急,你那岸上的人倒干著急了’呢。」
「你個報應崽仔!我是岸上的人啵?你是哪個的女兒呀?」她那只干癟的右手,在紅紅連太陽都曬不黑的女敕臉上,輕摑了兩下。
紅紅嬌笑著捉住母親的手,放在臉上摩挲著︰「有些是真的!只不過被人家添鹽加醋了,這樣才會咸死人,才可以酸死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