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雷臉色越來越黑,翹彎的嘴角輕啟,吐字清晰,「我想問,既然你沒吸入瘴氣,目的是找到冷月宮的真正巢穴所在,那麼你成功混入後,為什麼還裝暈,你的內力仍在,為什麼仍受我們宮主的愚弄?」
「愚弄?」他咬牙重復這兩個字,冷硬的口氣中帶著幾分陰狠,眉宇的褶皺漸漸糾結成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超速首發``
「對啊,愚弄!」她也加重了這兩個字,更近一步強調︰他的男人尊嚴曾被一個女人踐踏過!
他的神情驟然凶猛如虎,冷峻的表情充滿了肅殺的寒氣,而她卻笑得如桃李滿園般燦爛,無謂迎向他駭人的目光。
她,是第一個敢直視他冰雕般鋒銳眼神的女子,而且持續那麼久遠,遠到連時間都忘了計算。
「女人,你很猖狂!」猖狂地不想讓她再活上一秒。
「謝謝,不過我不喜歡帶著謎語入棺材。」她需要答案,為什麼他會任由她欺辱,是對往事的悔悟,是彌補,是讓她泄憤嗎?
「只是給洞外的手下提供更充足的埋伏時間!」他的答案,不帶一絲感情的色彩,冷冷的回復。
嘩啦啦——心中期盼與幻想,又一次被他無情打碎了。他的心中,終究沒有她的存在,自始自終都沒有!
緊靠在石壁上凝玉般的手指漸漸收緊,眼斂悄悄垂下,用黑墨般繁密的睫毛阻擋住欲出的晶瑩淚花,隨後輕顫一下,將所有的碎落苦水全部吞下了肚中。
「你帶那麼多人來干嘛?是拿回赤剎劍還是來要我們宮主的命?」理智在先的冷羅衣決定還是先把公事辦完再處理他們的私人恩怨。
「都要。」他,看著她,眼瞳里霸氣橫生,出口狂妄。
晶透粉亮的櫻唇微撇,「就你?」
「哼,今日日落之前,冷月宮會從此消失于世上。」他眼里的厲硭像數把鋒利的飛刀,似乎要將阻撓者碎尸萬段。
「凌——大——莊——主,憑你嗎?」
「你好像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中!」這個女人,假如她不是還有利用價值,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多活一秒。
看出某人正在極力壓抑要殺她的意念,翹彎的紅唇像夏日出水的芙蓉,天然去雕璧,笑媚,「凌大莊主,難道你不想見見我長著怎樣的容顏?」
「你?也配?」乖戾的眸光一轉成嘲謔。
女人之于他,只是索取的工具。就算她天姿國色,也只是個狐媚的妖婦。哼,冷羅衣是江湖上人盡可夫的蕩婦,她的侍女恐怕也見不得人,否則冷月宮的人為何每個都面蒙紗幔?
「你不敢揭下我的面紗,莫非——」冷羅衣無視他陰冷的話語,妖媚地將水女敕的雪頸更加緊密地貼近凌雷厚實的鐵掌,半啟的紅唇中飄著曖昧不明的香氣,期期艾艾間,無端地挑撥著冷硬男子的心魄,半響,幽幽地將話說完,「是怕愛上我嗎?」
「妖女——」緊鉗的指尖更近一步加重力道,墨發下的薄唇發出一股陽剛的怒吼。
「干嘛發那麼大脾氣呢?難道被我猜中你的心事了?」她,精靈地俏皮一笑,裝成懵懂不知的孩童表情。
他凌雷豈是貪圖美色的好逸之徒。
女人是什麼?無非是青樓里承歡賣笑的妓女;
女人生來干什麼的?無非是滿足男人的需求;
女人有價值嗎?有,跪在他腳下膜拜的作用;
他會去愛上一個女人嗎?不可能,因為她們不配。
冰冷含霜的黑瞳直視著一雙如水晶般澄澈透亮的雙眼。這樣的四目相對,曾幾何時也發生過,是那樣的熟悉而陌生。
「我們…我們以前是否見過面?」他問,眼中不再陰寒,而是片刻的迷茫。
她也望著他,如水般明亮清純的眸子望著他,仿佛所有的時光開始倒退,退回了那個雨濕阡陌的十年前,他小,她也是。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恨。
突然,他開口打破了密閣里沉默的氣氛。
「你以為拖延時間就能逃月兌嗎?」他又恢復了以往冷鷙的模樣。
白紗後的嘴角淡淡泛起一絲自苦的微笑,期盼的眼神如墜落凡間的隕石,霎那間,跌進泥淖里,黯然無光起來。
這剎那失落又哀痛的表情,全數落入凌雷的眼底。
她在難過?
為什麼?
為什麼他也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痛,那痛像無數個毒刺緊扎在心口上最脆弱的一角,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越加猛烈地鎮痛。
她是誰?為什麼他會對這個女子一而再,再而三流露出連自己都不能掌控的感覺。
他需要答案。
不是一個男人的答案,而是一個強者在面對自己弱點被敵人挾持時所導致不安的答案。
眼前的曼妙薄紗被霍然揭去,輕飄飄在兩人空隙間落下,如秋日墜落塵土的落葉,歸根大地。
凌雷冷肅的俊顏有片刻的驚愕,「你--」手中的勁道有微微的松弛。
水柔般巧慧的媚眼微閃,矯彎的朱唇淡開,一股薄薄似霧的煙氣飄渺從中溢出,噴灑在凌雷剛毅冷酷的臉上,鑽進他毫無防範的鼻翼間。
「凌--大--莊--主?」她笑,像深山里妖媚詭異的蝮蛇,美目中星星點點,折淡了剛才哀傷的神情,反透著一股妖氣。
「你--!」沉抑的聲調透出一抹陰鷙的惱怒。
雷霆萬鈞的氣勁猛然向柔軟的嬌影揮去,瞬間,冷羅衣輕巧掙開雪頸上禁錮的鐵掌,翩身退開,動若狡兔;暗處站定,靜如處子。
狂風暴雨般的殺氣再次突襲而來,無情的一掌在冷羅衣半寸的前方止住了。停歇數秒,拔高而魁梧的體格,噗通一聲,直挺挺地倒地了,震碎了幾塊青石板。
「這一次你還會‘裝暈’嗎?雷……」嘴角掀起一抹淺笑,若有所思地看著已昏睡的冷酷男子。
上次在竹林,她太粗心,太自信,導致他听到她的聲音,所以認出了她。幸虧她是冷羅衣時改變了聲音,讓他誤以為她只是個侍女。
一個侍女卻又一次耍了他!
不知,他清醒時,會不會惱怒到自刎以護英名。
不過,假如凌雷只是沽名釣譽之輩,她也不會再傾心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