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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沉著的俊臉上驟然騰起一片寒氣,深邃的眼里泛著陰冷的惱怒,執筆的指月復突然慢慢收緊。喀--精致昂貴的竹筆被輕易折成了兩端,下端的筆尖打滑,在玄白的砂紙上烙下一片黑暗的墨跡。
陰暗的濃濃墨跡,像薄沙後濃墨重彩的一筆,無論怎樣遮掩,都無法壓蓋他此刻如火如荼般憤恨的心情。
兩個月了,整整兩個月了。
冷羅衣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是黑道白道,江湖密探,朝廷神捕,根本查不到關于她的任何線索。
連同冷月宮,自從上次突襲的圍剿,谷中空無一人外。至今,冷月宮仍靜置在翠屏山中,恍若無人,甚至連一只螞蟻都不曾留下足跡。
盤伏在洞口的蜘蛛已勤懇地勞作,編織成一張粘性十足,龐碩有余的羅網,阻撓了外界與冷月宮的接觸。
世間仿佛從未有過冷月宮這個組織,從未有過冷羅衣這個名字,她如石沉大海般,化為烏有。而冷月宮則被冰封沉壓在陰晦的翠屏山底。
暴怒的男子暗暗握緊了鐵鉗般剛勁的拳頭,劍眉緊緊擰結著。
他已經等太久了,已經等夠了。
從烈烈夏日,等到颯颯秋風。
他真的很期待再次見到冷羅衣。
從來沒有女人,能引起他這麼強烈的關注**,能讓他挖空心思的尋找。
他想見到她,迫不及待想見到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妖女。
他發誓,他要把她綁在鋼制的鐵柱上,用最原始的炮烙之刑‘伺候’她;用刀一點點,一點點剜下她每一片肌膚,剔去她每一節柔骨,抽出她每一條筋帶。
兩個月前的恥辱,像毒鞭,總是在狠狠抽打著他。那生動活現的畫面,使他歷歷在目,至死不忘。她那嘲諷的翹唇,嬌媚的語調,每一次都在他的夢中重現、徘徊。
噩夢,是噩夢。
每一次他都是在暴怒中驚醒,鐵硬的拳頭再狠狠砸向堅冷的牆壁,噗噗震響。
妖女,果然是妖女。
竟然對他使了幻術,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咬牙切齒地想著她。
「冷--羅--衣--」至死,他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黑衣翩飛,劃破空氣中殘留的恨意,離開了空寂威沉的書房。
清風起,卷起褐木色書桌上那一張停歇的宣紙。宣紙飛揚,像冬日上空的漫漫雪花在清澈無塵的空氣中飛舞,打轉。
風停,紙落。
茭白的宣紙上印朗著端嚴遒勁的楷書字跡,一條條,一列列,似乎是新進的貨物賬單,有綢緞,有瓷器,有錢莊,還有一片污跡斑斑的墨痕。然而在這些雄健的筆跡下面,印淌著三個異常狂亂的草字,字跡粗獷,墨跡沉陷,似隱忍般憤怒的發泄。
那三個字,為︰冷--羅--衣。
晨霧消散,秋高氣爽。拂曉時節,池水花木的庭院已然放晴。
火紅的楓林下。
矯健的身姿在颯紅似火的楓樹林中舞劍。他眉如墨盤,眼如銳劍,手持赤剎,削鐵如泥。
一招連一招,一式連一式,身如蛟龍,定若祥峰。然而周身散發如冰雪臘月的寒氣,怒焰在漆黑的瞳仁中灼燒,比周遭的楓葉更加洪烈。
劍舞過,楓葉飄,一片一片地紛落在男子寬敞的衣肩,紅艷似火,似停似歇,久久不落。
「大哥?」一身白衣如鍛的男子,手持一柄雪扇,翩然間,步入楓林中。裊裊落葉,像梨花花絮,適柔地飄飛在風中。
舞劍的男子面無表情,劍舞得越加凌烈,風愈大,葉愈墜,滿樹的楓葉如失去根脈的蒲公英,紛紛渺渺,飄落在秋日的晨霧中。
白衣男子站定,看向仍舞劍中的男子,勾唇一笑,眼窩深處泛起層層漣漪,一圈圈向深處蕩去。
突然,白色錦袍似清風般劃過一片正在墜落的楓葉,欣長的玉姿襲上正在舞劍的黑衣男子,雪白的錦扇毫無征兆地展開,迎上銳芒的赤剎鋒刃。兩個瀟灑風逸的男子在飄飄落葉間舞動著身姿。
雪扇上揚,卷起一堆堆紅燦如旭的翩翩楓葉,楓葉的葉尖如荼毒的暗器,奇快而尖利地朝黑衣男子襲去。
劍身橫掃,玄化成一道道深藍似海的劍芒,劍氣如虹,擊碎了一片片楓葉的圍擊。
白衣輕飄,黑衣緊隨。白如雪,黑如墨,白黑交融,如太極,如棋盤,如暴風驟雨。
雪扇突然離手,飛旋上轉,劃落一片片楓葉,葉斷脈碎。
黑衣男子,佇立站定。眉如墨磐,眼如冰柱,緊束的墨發像聚斂的浪濤,隨風劇烈的飄舞,玄色的飄帶在墨發間纏繞,像揮動的毒鞭。
秋風,比咧咧冬風溫適;比暖暖春風蕭瑟。
它,一陣陣,一股股,在兩個男子之間刮過。
風停,影靜。
葉,落地歸根;人,靜若晨鐘。
白衣勝雪的男子,優雅一笑,望向對面不怒而威的冷酷男子。
他的雪扇,鋒利如刀,正停落在黑衣男子的心窩處。
而蕭寒冷然的黑衣男子,不發一語,手中的赤剎劍平行地停駐在空氣中,劍身上暫歇著一片楓葉,但劍尖則指向白衣男子頸間半寸處。
凌雲勾唇一笑,無意爭高下。雪扇執起,借勢輕輕挑開了赤剎劍的鋒芒,「大哥的劍術更精益了。」
凌雲很清楚,剛才比試他輸了。如果彼此是敵人,凌雷的劍尖已經刺穿他的喉嚨。他的輕功也許比大哥卓越,但是論出招的速度,他還是比不上大哥。
他明白,大哥不是一個有閑情雅致去練劍的人。他有太多的俗事商業需要管理,還要暗中接收宮中最新動向。而今,在清晨和鳴,就在楓林晨練,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宣泄怒火。
能讓大哥動怒的事情不多,能讓大哥動怒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數。但是冷月宮宮主冷羅衣,卻是例外的一個。
也難怪,整整二個月了,以獨棠山莊在江湖、商業上的實力,想要搜查到一個女人的蹤跡,根本不會超過三天。可是,如今已經整整超過兩個月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兩個半月錢,凌雷一直在為尋找冷月宮巢穴而費盡心機;
兩個半月後,他又在為尋找冷月宮宮主而不眠不休。
冷羅衣究竟做了什麼劣跡昭著的事情,能讓一向處事沉穩的大哥對她深惡痛絕,甚至巴不得啃她的肉,喝她的血?凌雲一直很好奇根源。
但是,他還沒膽量去問。
聰明如他,有些麻煩還是不要去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