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白色衣紗隨著微風輕輕浮起,飄渺的像一團朦朧的霧氣,而左邊胸旁側的白紗卻有少許的破損,那些破損處正是被銀釵定制在灰牆上而掙斷的結果。\\\超速首發\\WWW.nIEyU.COM
低首的小雪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正視主人微怒的眼楮,鎮定道,「我不能容忍他這樣,這樣欺負你。宮主,這樣的男人,根本是在故意玩弄你,他和夢香樓里那些尋花問柳的男人根本沒什麼兩樣,你不要迷戀他了!宮主,我們回冷月宮,好不好?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出來,小雪會永遠陪著你的。」小雪赤誠地看著冷羅衣,一想到剛才那個男人竟敢那樣對宮主,眼圈漸漸紅起來。
「小雪!」冷羅衣柔聲呼喚著,順勢將哭泣的身軀攬入懷中。
她明白,小雪比她還要愛惜她的身體,名譽,甚至尊嚴。
她不應該太過苛責的。
「小雪,雷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浪蕩公子。他之所以那樣做,只是逼我就範,探得我的真正身份,只是手法,呃…有點過激了。」冷羅衣輕撫著小雪的肩頭,輕聲安慰著。
「你還護著他!」小雪掙開冷羅衣的手臂,大聲宣泄著不滿,淚水順勢滴滴落下,劃過清秀的容顏。
哼!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做什麼都對,他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
剿滅山賊,血染山林,明明是視人命如螻蟻,偏偏被宮主說成為民除害。
牟取暴利,私藏軍餉,明明是想造反,倒戈朝廷,偏偏被宮主說成男兒志在社稷。
他設計圍剿冷月宮,她不在意。
他深陷密道暗器中,她舍命相救。
如今,都被欺負成這樣,宮主還說他不是浪蕩公子。
許下曾諾卻不認賬,讓一個女子去提醒,視為不仁。
而且宮主三番兩次救他,他反而如此羞辱輕薄,視為不義。
這樣不仁不義的人,還要包容,還去袒護?愛一個人,真的會為此瘋狂嗎?
她不要宮主再這麼傻下去,這麼痴情的付出。
不值得。
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他居然那樣對宮主,他根本不配,他連禽獸都不如。
小雪義憤填膺地想著,看著宮主下顎青紫的印記,越來越憤慨。
「我要去殺了他!」小雪朝檀木門前沖去。
曼妙的身影輕然躍起,擋住了小雪的去路,翩然站定,睫毛微揚。
忽然間,如玉般縴塵的指尖突襲上小雪的幾大穴位,快如疾風,動如浮萍。
「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麼殺得了他?」冷羅衣挑起柳絲般細長的眉梢,幽幽地詢問,嘴角勾起一抹嫵媚動人的笑容。
被點上穴位無法動身的小雪,輕哼一聲,似乎懶得回答。
「我剛才生氣,不是因為你出手而擔心傷到他,而是擔心你的安危。」冷羅衣微嘆口氣,暗嘆自己的貼身侍女太愛惜她了。
小雪微微斂起睫毛,有些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主人。
「剛才如果不是我故意攔截一下,說不定那銀釵就不是插在牆壁上,而是插在你的心口上。」冷羅衣淡淡搖頭,頗顯無奈,「對于他,連我都不敢冒險去接他射的樹葉,更別說你。凌雷的反應能力和射殺速度在江湖上還沒有幾個人能超越。」緩緩將話說完,女敕曦的指尖又隨即解開了小雪的穴道。
「宮主…」
突然屋內沉靜下來。薄薄的氣流像一道模糊不清的白舞,在樸實而清醇的香居中流淌。
「宮主,是我太莽撞了…」半晌,小雪才低低開口。
「可你對其他事並不莽撞啊!」冷羅衣啟唇,取笑道。
「那是因為…」
「行了,我知道,你又會說是我娘臨終的托付,所以你要竭盡全力保護我,是不是?!」冷羅衣直翻白眼,「保護我,也要在能力範圍內吶。譬如今天,到頭來還是我保護你。下回不要在私自行動了,命是你自己的,好好保護。」
「我知道了。」小雪這一次溫順地垂下了頭,誠心認錯。
「雷不是浪蕩公子,他有勇有謀,有智有膽,確實是個讓我不容小窺的人物。」冷羅衣淡淡說著,沒有偏袒的語氣,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剛才的演戲,他恐怕只信三分之一。如果我沒猜錯,他還會調查我的身份,小雪立即通知手下給我備份假背景。」
「是!宮主……你真的愛那個男人嗎?」小雪在離去的瞬間,停住了腳步,輕聲詢問。
「我…」有片刻的遲疑,「不知道。」
記得娘說,愛情是最致命的毒,是最苦的藥,是最鋒利的劍。
它能讓人痛側心扉,甚至肝腸寸斷。
愛上一個人,你會像品嘗鴆酒一樣,慢慢上癮,漸漸離不開它的味道,直至毒發身亡;
戀上一個人,你會像喝下苦藥一樣,不願再喝卻又不得不喝,因為苦口是良藥,能解除身心無法言釋的痛苦。
你離不開他,卻又不得不離開他。
那種無法分割卻又被硬生生撕裂的感覺,就是愛。
可是到目前為止,冷羅衣都沒有這種痛心的感覺。
她只知道,那個男人騙了她,而且一騙就是十年。她要復仇,讓他也嘗嘗被欺騙的滋味。
娘說,不要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因為你會浪費一輩子的青春在蹉跎的等待和無償的付出。
「宮主,等你報完仇,讓那個男人後悔欺騙你以後,我們就不要在塵世間停留,我們還回清靜的冷月宮,過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小雪凝望著冷羅衣,近乎哀求的口氣說。
「……」
秋風順著破損的扇窗溜進來,輕柔地拂過冷羅衣雪女敕勝仙的容顏,縷縷青絲在半空中飛揚,飛舞在晶瑩的肌膚上。
小雪哀嘆一聲,轉身飛出窗外,消失在屋內。
裹身披肩的杏色幃布倏然間從縴弱的身軀上滑落下來,墜落到地毯上。幾近半果的嬌軀靜靜站立在屋子正中,任秋風拂過每一寸姬凝的玉膚。
「雷…」紅唇輕啟,念出這個字,就沒有了聲音,水亮的眸子忽然間黯然下來。
小雪說的對,她根本連對凌雷的感覺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留在他身邊又為了什麼呢?
愛嗎?
愛一個人難道真如娘所說的,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嗎?
還是僅是為了報仇?
如果只是報仇,那報完仇該何去何從呢?
回去過以前一成不變的生活嗎?和毒蛇為伍?就這樣一輩子嗎?就這樣嗎?
一連串措手不及的問題讓冷羅衣無法招架,無法詮釋。
蝶翼般的睫毛淡淡斂下,斂起所有的憂愁和空寂。